得不到答案的苏普只得继续自己的困惑,然而晏闲谷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涂悠患上了“臆想症”。
继苏普之后,又陆续有人撞见了自言自语的涂悠,她总是重复着那一句“我不会做你的仆人”什么的,有时候还会冲着空气发怒,后来甚至严重到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尖叫声连住在隔壁的苏普都听得见。
随着涂悠“臆想症”的加剧,身边监视她的成年仙术师更多了,就连苏普都感觉到了不自在,他越发担心起精神恍惚的涂悠。
一天夜里,月亮隐在乌云背后,连日的酷暑让空气湿热难耐,苏普在竹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又想起涂悠来。这几日似乎都没有见到她吃饭,原本就素净的面皮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不知她又在受着什么煎熬,那黑暗中的物事究竟是什么呢?想着想着,苏普的心中一动,他莫名觉得有些焦躁,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披着外衣准备到院中纳凉。
推开门的一刹那,月亮突然从漆黑的夜空中透出那么一丝光亮来,像一层淡淡的银粉洒向大地,苏普猛地一转头,看到涂悠瘦瘦小小的身子就那么依靠在自己的门边,骤然一阵凉风将她的衣袂吹起,也让苏普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涂悠......姐。”
苏普一辈子只叫过涂悠一次姐姐。
“苏普,我是来跟你告别。”
涂悠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没想惊动任何人。
来不及说任何话,苏普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一动,涂悠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地上孤零零的只留下一张琥珀色的马吊牌。
“你知道吗涂悠,保存在马吊牌中的活物是可以永生的哦。”苏普曾经这样跟涂悠说过,他试过很多次,那些被变成马吊牌的生命,仿佛是得到了一次暂停的机会,不论在牌中呆了多久,永远都不会衰老或者死亡。只要牌面毁掉,他们就会完好无损的重新继续定格前的人生。
苏普拿着琥珀色的马吊牌,坐在竹床上想了很久。
最终他将这张牌交给了师尊。
师尊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很平淡的接过牌面,转身锁进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中,苏普看着那个木盒的大小以及上面积累的灰尘,突然明白,大概从他踏入晏闲谷的第一天起,师尊就在等这张马吊牌了。
“为什么,师尊?”
“这也许是对涂悠最好的安排,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苏普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读心术不管用了,他看不懂师尊眼中那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春假还有十天就要到了,而涂悠曾经跟自己约定了要在春假一同回乡的。
距离春假还有一天的时候,苏普终于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混乱,趁机溜进师尊房中偷出了木盒。他将马吊牌毁掉,于是涂悠就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依旧是那张素净的脸,涂悠琥珀色的瞳仁暗淡了一秒,又重新散发出光彩。
“谢谢你,苏普。”
涂悠走了,她真的一去不复返了。春假结束一个月后,苏普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的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涂悠并没有死,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她还活着,也许已经成为一个普通人,也许做了大厨。苏普一天天的长大,他再也没有想起过涂悠。
九年后,十九岁的苏普已经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终日摇着香扇,跟遇到的所有人赌牌,就连他最好的朋友刀鹤骨也不例外。与其他仙术师不同,苏普的仙能似乎只是用来赚钱,他从来不过问晏闲谷的正经事,只和同门的师姐妹们厮混在一起。
刀鹤骨则天生是一副心怀天下的模样,也是年轻的仙术师中被委派任务最多的一个,因为他每每都可以顺利的完成,十分受到师尊的信任。
这一日刀鹤骨又接了任务,一向浪荡的苏普却偏偏要跟着出山,不免在他身后又跟了不少莺莺燕燕,刀鹤骨嫌他们碍事,出了山就将这一班人等甩掉,独自完成任务去了,正中苏普下怀。他带着众美在街市上闲逛,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似乎还是个女孩。
“真是可怜,给你一些铜板去买点吃的吧。”苏普撂下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乞丐似乎有些眼熟。
“我不会做你的仆人的,滚开!”乞丐拿了铜板转身就走,嘴里叨叨念念。
“这乞丐怎么不知好歹?”苏普身边的一个师妹插着腰说道,拉着苏普就要追上去理论,却看到他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瞪着乞丐远去的身影。
只见那乞丐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