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宋的都城,汴京的繁荣可谓是空前的,城池极大,远超寻常州府,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贩夫走卒往来挑担,货卖各种器物,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徐慎之吞咽了口吐沫,虽然早就想到汴京城占地颇广,繁荣热闹,只是到了之后才发现,此地的繁荣景象,比起他心中所想有过之而无不及。
宝象此时也看得呆了,盯着满街的行人,心中极为震撼。
二人皆是第一次来汴京,见汴京热闹非凡,心种顿生一种乡下人初进大城市的感觉。
“这里好生热闹!”宝象本想说句能够形容汴京繁荣之景的话,但其胸无点墨,思来想去也只得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语。
“的确热闹。”徐慎之点了点头,宋朝乃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富裕的皇朝,汴京更是大宋经济重心所在。
据后世学者研究,北宋最为鼎盛时期的国民经济收入总值,占据了全世界的百分之八十。
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便选取汴京一处街景,自外城至内城详述其景,尽显大宋之繁荣。
宝象此时吃惊不小,对街上的新鲜事物皆感好奇,不由得玩心大起,行了多日路,却也不觉得累,自街上四处逛悠。
惊叹汴京城繁荣的同时,徐慎之也长长叹气,汴京虽然繁荣,然而眼下却是危机重重,这繁荣与热闹是皮面的,也是极为腐朽的。
天子脚下,皇城所在,汴京的繁荣具有一定的必然性,然而在如此环境中生活的百姓,已经被习惯了这种假象上的安居乐业。
天下太平,无有兵燹战乱,当是百姓心中所愿,但这也是一厢情愿。
金人第一次包围汴京,城里城外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然而金人退走之后,他们便觉得依旧是那个太平盛世,国人不懂得坐安思危的道理,只争朝夕快活,上至公侯,下至庶人,人人皆愚。
金人已经再次南下,北方的战事不能用“吃紧”来形容,因为战事吃紧说明还能负隅顽抗,但北方的重镇,接二连三的被金人攻破,如今局势已然是迫在眉睫。
徐慎之与宝象向城内行去,宝象此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打量四周,徐慎之却是皱眉。
沿途经过一家青楼,徐慎之看到那青楼门口,时时有人进去,进去后便不见出来,当是行那污秽之事去了。
男女之事,发乎本性,顺应天道,只是天道承负,阴阳有度,整日于青楼厮混,岂是正道?
那些进入青楼的人,尽皆锦衣华服,看其行头便知道非贵即富,如今宋室山河危在旦夕,这些人不知为国效力也就罢了,整日鬼混于那藏污纳垢之地,实是无可救药。
“小牛鼻子,你身上可有银钱?”二人游走多时,宝象突然冲他开口发问。
徐慎之自怀中取出几两碎银,冲他递去。
宝象并未接过银子,摇头道:“我身上有银子,我是想问你有没有铜钱。”
“你可曾见我使过铜钱?”徐慎之扭头看他。
铜钱价值不高,却极为繁多,一两银子便可兑一千文钱,带在身上极为不便,容易遗失。
“算了,知道你也没有,佛爷也只是问问。”宝象说完,不等徐慎之问他要铜钱作何使用,便跑开了。
徐慎之心生疑惑,目光追随宝象而去,宝象跑得并不远,自一小贩跟前停下。
那小贩是个买糖果的,宝象给了那小贩拇指一块儿碎银,要买些糖,那小贩身上铜钱不多,不够给他找,宝象便将他的糖果尽数买下,打包带走。
见宝象带着许多蔗糖回返,徐慎之啼笑皆非,道:“你这秃贼,买那么多糖做甚?”
“吃啊,佛爷年幼时最喜吃糖,只是那时家境贫寒,即便是一块小小的乳糖,也买它不起。”宝象自装糖的包袱中取出两小包合子糖,递给他一包。
徐慎之接过合子糖,剥开外层包着的草纸,尝了一口,很甜。
合子糖即后世所说的黑糖。
宝象的话令徐慎之心中一震,历朝历代皆有穷人和富人,大宋虽然富庶繁荣,但总有天子福泽不到的地方,宝象年幼时家里给他连块糖都买不起。
这样一来,也就能说明,宝象当初为何杀人之后做了和尚逃难,而不是做道士,和尚没有倒是的傲气,没有道士的尊卑观念。
宝象自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见他很快吃完合子糖,又去取些乳糖、狮子糖给他。
徐慎之摆了摆手,没有再接,糖这东西偶尔吃点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