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百感交集,唯恐空青提出甚么难以达成的条件,他眸光复杂,一眼不错的盯着门缝,全然没听到云良姜在说些甚么,只心事重重的扒着门缝,一言不发。
空青亦是百感交集,起初接到传信香时,他是有几分狂喜的,可来了此地,一眼瞧见奄奄一息的少女,心转瞬沉了一沉,不过有事相求,便是自己的良机,他靠在门边儿,平静了会儿,才道:“被红腹鲳咬了,唯有苏子那的辰角和一滴龙族的本命精血,才能解毒救命。”
落葵缓缓起身,心潮起伏的厉害,依着自己往日的性子,是绝不肯轻易低头的,可眼下人命更为要紧些,她轻轻点头:“是,我清楚你的出身,所以,才请了你来。”
空青眸光一闪,猛然扬手,一道青色光幕落在屋内,光幕中嗡鸣声声,转瞬笼罩住了屋中的每个角落,隔绝了一切声响传出屋外,才沉沉开口:“不错,你所料不错,我的确出身龙族,只是,你刚刚伤了我的幼妹泽兰,又凭甚么求我用本命精血去救她。”
对于这一席话,落葵毫不意外,她抿了抿微干的唇边,斟了盏茶递过去,平静而赤诚道:“是,确如青公子所言,我的确不该有所妄念,但人命关天,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青公子想要甚么,尽管提,我必定替青公子寻来。”
此时天光大亮,日光从暗黄色的竹窗棂照进来,淡白的光芒流转,有无尽的孤独在其间无声跳动,一点点吞噬空青清明的神志,邪恶的欲念在闷闷的腔子里破土而出,咚咚直跳,几欲跳出血热的腔子。
空青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那邪恶的念头呼之欲出,这念头能不能达成暂且不知,但足够邪恶,足够令她为难,他想,左右他与她已没了来日方长,不如趁火打劫,他一步步逼近了落葵,瞧着她神色惊恐的退了一步,不禁挑唇一笑,趴在她的耳畔玩味低语:“若你肯跟了我,我便救了她。”
“你休想。”落葵又羞又怒的脱口而出,刹那间憋红了脸,虽说她与他相交不深,但他素日也并非乖觉之人,她做梦也没料到空青会提出这等不堪的条件,不禁惊怒异常,却又转瞬心生绝望,她转头凝神望住苏灵仙,这样的条件,莫非真的要弃她于不顾么。
趁着落葵一时失神的功夫,空青极快的攥住她的手腕,玩味低笑,笑声有些阴郁:“我不逼你,看那姑娘的样子,还能撑上几日,这几日,我就留在此处,给泽兰疗伤,你想好了,来找我便是。”
落葵眼眶微红,满心茫然,只觉一口气憋在腔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这个人,心神空荡荡的,微微张着干涸的唇,竟说不出半个字来,一阵清冽的晨风掠过窗棂,扑在她的身上,蓦地便是一身细汗。
见目的已然达到,空青缓缓松开落葵的手腕,掐了个诀,撤去了屋内的青色光幕,转身拉开了门。
这门开的又急又猛,苏子三人没有防备,噗通一声栽到屋内,忙尴尬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薄灰。
空青见状,挑起唇角,牵出一抹胸有成竹的浅笑,回首别有意味的深望了落葵一眼。
“怎么样,他怎么说。”苏子慌忙去抓落葵的手,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打颤,两只手冷的如两块冰,顿时心神不宁起来:“怎么了,空青说甚么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云良姜察觉到不对,忙斟了盏热茶,塞到她的手中,惊惶道:“快暖暖,苏子,你别问了,让她缓缓再说,看她吓得够呛。”
苏子又是心疼又是唏嘘,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他不肯帮。”
落葵捧着滚烫的茶水,滚滚热气混合着甘洌的茶香,扑在脸上,心下倒是定了几分,清明了几分,她有满腔的话,不知该如何说,他并非不肯帮,只是帮与不帮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一念是杀人不见血的刀,终会将自己逼到无处可逃的墙角。
苏玄明握着苏灵仙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静了片刻,蓦然回首道:“大堂兄,方才那人正是龙族之人,是么,是可以救灵仙之人,是么。”
苏子无声的轻点了下头。
苏玄明猛然往门外冲去:“我去求他,跪着给他磕头。”
“玄明你站住,回来。”苏子厉声大喝:“这天底下的事,若跪着磕头便能有用,那人人都情愿跪到膝盖了。”
苏玄明顿时丧了气,软软的靠在门边儿,力竭道:“大堂兄,那,那怎么办啊,灵仙,我,我总不能看着灵仙等死罢。”此时的他恨的只想破口大骂,想了再想,他连方才那人是谁,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又怎知道从何骂起,他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