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尹氏的葬礼是沈家作为开国侯爵之家最后的荣耀。
沈葳道:“礼部工部的员外郎,还有礼乐的一帮人都在驿站住着,让他们住出正月总不好,朝廷等着回旨的。父亲已经和众位官员协商好了,定了正月初五祭祖。”严州府府衙及所辖县衙官员过年也是挂印放假,总要让人在家里过完初三。
时下风俗,新年必需告祭祖先,一般都是定在大年初一清晨对着家里的牌位祭祀,再对祖坟的方向遥拜。有条件的人家,会全家去祖坟地祭扫,只是这个仪式要在新年前完成。年下习俗,初八之前都是新年。
沈家是把祭祖和尹氏出殡都定在一天了。
赵氏松了口气,明天的祭祖省了。沈家夺爵之家,过年也没有什么亲友会明面上来拜访,年后家里大人孩子倒是可以好好休整两三天,初五那天,每个人都要从早忙到晚,光从严州府抬棺椁到淳安县,一路chui打,就要两个多时辰。
沈葳擦gan了头发,让赵氏扎个头,就去厢房看几个孩子。从昨日晚上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过孩子们。
作者有话要说:
☆、沈莹
爆竹隆隆,红灯高挂,严州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沈家在老家的第一个除夕夜,三代齐聚,气氛格外冷清。对着如意大圆桌上应年景的菜肴,大人小孩都没有胃口。一来,心里落差太大,以往的年菜,光前头的凉菜冷盘就有眼前那么多;二来,尹氏的棺椁还在前头放着,尸骨未寒,子孙们尚在热孝;三来,除了赵氏何氏,其他人都在北地长大,再加上没有从长途迁移中缓过劲来,人都有点不舒服,龚氏中午吃的饭食都吐了,孔嬷嬷给龚氏送年礼的时候,龚氏脸色苍白,小孩子也是如此,咋离了马车,其后遗症有个反噬的过程。
沈家原是功勋之家,照惯例,沈老爷在席间要慷慨激扬一遍忠君体国的大义,儿孙们也要表一番对国家君主的忠诚,现在,这些节目是没有了。
沈老爷一脸懊悔,席间把茶水喝出了闷酒的架势,沈葳是个好爹爹,还给幼子幼女夹菜肴,沈节性子软和,眼眶都是红红的,沈茁个性沉默,席间就没说过一句话。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即使屋里四角放着暖炉,依旧是湿冷不止,随着四邻爆竹一阵阵雷鸣般的爆发声,子时已过,新年来到,沈家人才各自落寞的散去。
大年初一,大家都晚起了一个时辰,先集体去灵堂给尹氏叩头上香,接着再依次按照辈分拜见长辈。伽姐儿拿了六份压岁钱,古代的压岁钱可不兴放在红包里的,流行拿红线串着,祖父给了一枚印了岁岁平安字样的古钱币,祖母给了一枚小玉鱼,其它四份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串一百文铜钱,寓意长命百岁。
家里的仆从,作为主子也给了新年的赏钱,不过和往年是没法比的,留下来的仆从不是十分忠心的就是安守本分的,心里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过年,沈家有个期盼。二姑奶奶沈莹远嫁浙江,夫婿是浙江都指挥使长子邱熙,入邱家十来年,期间沈家先驻湖广,期满后调回京师,沈莹出嫁后就没有回过娘家。正月初五是尹氏的大殓,虽然是严州知府以下官员到场即可,整个浙江布政司的官员也该接到消息,邱家是地方军事长官,统领浙江布政司军政,无需参加,总归也是儿女亲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儿媳妇前来。沈家居严州府,邱家在杭州府,相隔不到一百五十里,现在坐马车一天也能到。丁氏等的急切,想让沈老爷派人上杭州府问问,沈老爷chui了chui胡子,坚决不做这么掉价的事,不过心里也是担心二女儿的境况。丁氏还是让章全家的收拾出屋子来,天天念叨沈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