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葭湄从腰间的佩饰里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墙角的箱笼,从里面取出一幅藤纸,捧给奕六韩。
奕六韩接过来一看,眼神震惊,抬目看苏葭湄,眼的震惊逐渐变得温柔迷离。
那是一副画,苏葭湄到张先生那里借的画笔和颜料,凭着刻于心的印象,偷偷画成的。她让张秀才为她保密,又让两个侍女不要说,是为在此刻给他惊喜。
画是身为野利人的奕六韩,头顶剃光,余下的头发编成无数细小的麻花辫,长长地垂到腰际。他的头发又黑又粗又浓,那密密的麻花辫几乎可以将他的身躯包裹。剃光的头顶闪耀着彪悍野性的光芒,耳下银环在发辫间熠熠生辉,一身野利人的紧身胡服,窄袖、左衽,腰间勒着铜带扣,带扣挂着割肉的腰刀和火石。
她画得惟妙惟肖,连衣服最细微的装饰和褶纹,她都一笔笔画对了。他是知道她的观察力和手巧的,然而,他从未站定或者坐好让她观摩过,而且她是躲着他画的,可见他的形象已经深深刻在她心,不用临摹本人,亦可画得栩栩如生。
“留个纪念吧。”她说,静静仰脸望着他,清冽冰莹的眸子,如黑水晶般剔透纯净。
他的心猛地被感动击,刚才两人在帘内穿亵裤的暧昧,忽然掠过心头,如一阵春潮汹涌而来,身体某处有冲动,无法遏制,冲口而出:“小湄,今晚我住你这里!”
她摇头,眼里有苦笑:“不必了,后日出发了,何必在这时和她闹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小歌那里没法过关,然而,小歌最近对他的暴躁,以及在床笫间的冷暴力,让他心有怒意,不禁激起了男人的强势,拍着胸脯说:“放心,我能摆平她!后日走了,明晚肯定将陪她一晚,今晚在你这里,有何不可?”
她还未表态,他一下子冲动起来,狂性发作,热血头,撩开帘子冲着两名侍女喊:“你们两个,给夫人准备浴汤,好好把夫人洗干净,今晚本王要临幸你家夫人!”
两名侍女惊讶地睁大了眼,头领们在院子里听到,面面相觑,忽然齐声大笑。
苏葭湄差点没惊厥,脸唰地通红,转过身去。
奕六韩将她的身子扭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小湄,今晚我们圆房!不然我都要走了,我们俩还有名无实!我先去跟头领们议事,将我走后的事项安排一下。你准备准备,我晚来你这里,等我!”
他兴奋至极,狂放不羁地笑着,手里还举着那幅画,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你们看小湄给我画的像,画得多好!”一脚绊长袍下摆,差点摔倒,幸而有武功在身,一个纵身,化去了落地之力,却纵到迎面走来的张秀才身,将他撞飞出去。
奕六韩连忙飞身去扶,总算扶住了他,张秀才擦着额头的汗:“汗王,你方才的言行,实在有违汉人的君子之仪……”
“他娘的知道了!好像你们汉人不睡女人似的……”早知道不扶他了,奕六韩气哼哼地想,心里骂着酸腐秀才,脸却笑嘻嘻问,“张先生你看这幅画,如何?”
张秀才拈须笑道:“我早看过啦!夫人书画都是一绝啊,可惜汗王不懂。”
“啊,原来小湄先给你看了,你们都瞒着我。”奕六韩又向头领们展开画卷,“你们看看,画得像不像我?”
头领们举目一看,果然活灵活现,连奕六韩眼角眉梢的顽皮戏谑都跃然纸。
头领们眼充满叹服和赞美,都向苏葭湄望去。苏葭湄神情淡定自如。
阿部稽也向那个方向看,看的却是柳书盈。
柳书盈感应到他的目光,以温柔的凝视迎,两人目光交融,各自心底的情意如流水般,随着眼睛流入彼此心房。
奕六韩亦回望小湄,眼里有骄傲与爱慕,将画卷起来,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苏葭湄却走过来,拧起他的大袖:“可以放在袖子里,我给你缝了袖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你试试。”
“不会掉出来吗?”奕六韩好地将画卷塞进袖子里,随风舞了几下广袖,惊地大喊:“果然不会掉出来哎!”
勒内用流利的汉语插言道:“我家那个笨婆娘给我做的汉服,我只放了一张绢帕,才跨一步掉出来了,兰茵若有夫人一半手巧好了!”
“大男人居然随身带着绢帕,你羞不羞!”奕六韩侧眸瞪了勒内一眼。
“张先生说梁国男子都随身带绢帕的。”勒内连忙解释,淡蓝色的眼睛向张秀才求助。
张秀才拈须颔首:“确实如此。”
苏葭湄宁和的目光落在勒内脸:“汗王走后,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