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奕六韩出发了。
他在早餐桌跟歌琳道别,歌琳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嚎哭,一边捶打他、推攘他:“快滚,快滚,别废话了!再不走,我不让你走了!”
他无法,只得走出屋,却在屋外唤她:“小歌,我不在,你不要到处乱跑……”
“我能跑到哪里去!怎么这么啰嗦!快滚快滚!”歌琳在屋里带着哭腔,沙哑地喊。
他转身刚启步,她放声大哭。
他站住了,突然又反身奔回了屋子,将她搂进了怀里。
院,张秀才、头领们、为奕六韩提行囊的亲兵们都在等着。
只听屋内不断传来歌琳撕心裂肺的哭嚎,接着是亲嘴的缠绵声,再接着又是歌琳的哭喊:“混蛋,还不快走啊!”
然后,他们看见汗王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嘴唇带血,是被歌琳咬的,嘴角残留着两人狂吻的唾液痕迹,头发披散,衣服凌乱,衣襟**的,全是歌琳的口水、鼻涕和泪水。
他这样走到苏葭湄的屋子。
按照原计划,他要在这里束发戴冠。
苏葭湄冷冷打量他一眼,侧首让侍女端一盆热水,拿一张巾帛来。
他在镜台前坐下,等她束发。她拿着湿热的巾帛,站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冷冷地为他擦脸。
他一惊,退让了一下,她却不管,伸过手去,狠狠擦拭他嘴角的痕迹。
他惊讶地望着她,她下手很重,面如寒霜,眼神专注而冷狠。
终于将歌琳在他嘴角留下的痕迹擦净,她冷冷扫一眼他的衣襟,开口,声如玄冰:“将长袍脱下来换了。”
“啊,为什么?我今早才穿的。”
“你自己看看,多脏。”
他低头一看,抬头坚决地说:“那是小歌的眼泪,我不能换,我要带着小歌的眼泪离开。”
“好,那你自己束发。”她平静而干脆地说完,走开了。
他一呆,望了望镜自己前短后长的怪异头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绾出发髻来。
他侧首对她说:“你这个女人真怪!你总共只给我做了三套汉服,这件长袍换下来我也不能洗,只能带走。”
她侧目扫他一眼,不语,目光冰冷,下颌微扬。
他生气了,唤侍女:“书盈,你来帮我束发。”
柳书盈垂首,神态恭谨,却一动不动。
“唐虞,你来!”
唐虞也不动,尽力抿唇,忍住笑。
“咦?”他气急败坏,“喊不动你们?!”
他从铜镜前转过身来指着柳书盈:“你竟敢……”正要斥骂,转头怯怯看了眼屋外,“好吧,你有阿部稽撑腰。”手指点向另一名侍女,“唐虞,有谁给你撑腰,竟敢忤逆我?”
唐虞连忙跪倒:“汗王,奴婢不敢忤逆你。您的头发前短后长,束发难度相当大,除非巧手如夫人,像我等拙手笨脚的,真的束手无策。”
“好,好!我这两个女人,都敢骑到我头。”他骂骂咧咧地将长袍脱下来,“小歌的括廓尔我指挥不动,小湄的侍女我也使唤不了。”
奕六韩在歌琳那里,都是侍女伺候,歌琳是从不伸手伺候他的。
在苏葭湄这里,从来都是苏葭湄亲手伺候。他很少使唤苏葭湄的两个侍女,尤其柳书盈,由于阿部稽的关系,他对柳书盈一向礼待。
这几乎是第一次让苏葭湄的侍女服侍,竟使唤不动。
脱下外袍,他拿到外面去交给亲兵,放入行囊,又让亲兵从行囊里拿出另一件干净的长袍穿,再重新坐在镜台前,气呼呼道:“这下可以给我束发了吧?”
苏葭湄这才傲然走过来,在他身后站定,手指轻盈灵巧地挽起他的长发。
他望着镜的她,无可奈何叹道:“你在我每件衣服里绣了个‘湄’字,不许我留下她的眼泪。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小气了?”
她心想:我一直都不大度。
却什么也不说,只将他的头发狠狠扯了一下。
“哎哟!”他连声惨叫,“我错了,小湄饶命!轻点,轻点哎!”
她一边束发,他一边叨咕:“你怎么把你的名字都绣在衣服的内里靠近心的位置?怎么不干脆绣在绕曲?”
绕曲是亵裤的兜裆布。
“哎哟!”他又惨叫起来,“我错了!我错了!你,你跟你爹一样,以前我一说错话,你爹用弹指神功打我头!真是亲父女啊!”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