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将军。
”定昌郡守龚如晦陪着笑,扬袖作了个“请”的手势,“您请坐。”
叶翎也客气地还了一礼,方才撩袍坐下。
邹云功在他的下首落座。
龚如晦一抬手,示意身边佐吏呈账簿,“昨日有几家富户新供了一批粮食和冬衣,请二少将军过目。”
叶翎接过账簿仔细查看,又递给旁边的邹云功看,邹云功将账簿拿得离自己几尺远,眯着眼睛细看。
核对完粮草,龚郡守让随从奉茶,叶翎轻磕着青瓷碗盖,似不经意地问起,“龚大人,那位守寡的刁夫人……”
“啊,对了。”一听叶翎提到刁夫人,龚如晦忙道,“前日阿部稽将军,从盘谷坞派了个亲兵过来,送了几箱钱帛,说是三少将军拜托他来看一看刁夫人,他军务繁忙无暇抽身,让我照看刁夫人。”
叶翎和邹云功对视一眼,彼此眼都是一亮。
叶翎之前还担心三弟早把刁夫人忘了,那么算他的计谋能成,刁夫人果真了阿部稽的床,估计三弟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顺水推舟,把刁夫人赏赐给阿部稽。
那样的话,他和邹云功精心策划的阴谋落空了。
但如今看来,三弟仍是惦记着刁夫人的。否则不会让最好的兄弟来看望她。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的阴谋,效果将更好!
好兄弟拜托你来看望他的女人,结果这个女人被你睡了,我看你怎么跟我三弟交差!
“龚大人,我看你不如把刁夫人送到阿部稽的大营去。这刁夫人为我三弟守身如玉,拒绝了踏破门槛的求亲者。如此痴心,当初又救三弟一命,帮我三弟铲除刁氏有大功,我三弟若不把人家收入后院,也太对不住人了。”
“不是说,三少将军家有悍妇,不许刁夫人过门么?”
“悍妇自己也不过是个妾,这事还得三少夫人做主。”叶翎摆手笑道,“三少夫人最是贤惠大度,这事若求到三少夫人那里,八成能成。这样,你让我见一下刁夫人,我来跟她讲,保管让她一番痴心不付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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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灭刁氏时,抄没家产数千万钱,奕六韩分了不少给阮湘。
阮湘便在定昌城南一处僻静闾巷,买了一座三进宅邸,雇了几个护院,和丫鬟小柔一起住。
定昌已经下过两场雪,庭院的小径却扫得很干净,院墙下两株老梅,虬枝横斜,含苞待放。
阮湘和小柔事先听龚郡守说了,今日叶少将军来访,门房一经传报,小柔连忙迎了出来。
深冬清晨,薄雾霜气弥漫在庭前廊下,小柔一袭秋香色毛缎披风,杏眼桃腮,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冉冉下拜,“叶少将军。”
“这位是邹先生。”叶翎介绍旁边的邹云功,“你家夫人呢?冒昧来访,不知有没有叨扰夫人?”
“无妨,无妨,夫人在里面等着少将军呢。”小柔笑语如珠,灵动妙目在叶翎身盈盈一转,心想,听说他是叶三郎亲哥哥,长得不像嘛,容貌气度叶三郎差多了。
叶翎却被小柔甜美的笑靥震了震,心道:好个美婢,丫鬟都如此娇美,正主不知是何等美人。
踏进正堂,一股沁人肺腑的幽香若有若无袭来,非兰非麝,也不是熏香,说不清是什么香气。
幽暗的堂屋深处,一名女子站起身来,款款见礼,“叶少将军。”
那女子戴着雪白的面纱,穿白罗点梅大袖袄,月蓝绫锦曳地裙,虽看不清容颜,却见身姿婀娜娉婷,露在罗袖外的玉手凝霜赛雪。一开口说话,声音如一脉江南烟雨,既婉转又轻柔,叫人听了无受用。
叶翎心的嫉恨如野火燎原:偏偏三弟有这般艳福!三弟都不要她,她还为他守身如玉,连脸都不露出来!好啊,我让你守身,哼哼……
叶翎便堆起笑脸,跟阮湘说了,准备把她送到阿部稽那里去。
“这位阿部稽将军是我三弟最好的兄弟,自幼一起长大。这次三弟特意托他来看你。
若把你送到他那里,以他对我三弟的忠义,定会赴汤蹈火护你至三弟处。
听说你在定昌城,求亲的人踏破门槛。虽然夫人清心自守,但保不定这些男人会起恶念,得不到夫人乱传谣言,毁了夫人清誉。
人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届时夫人难以自清,若让我三弟听到什么谣言,岂不白白辜负夫人痴心。
三弟的野利妾虽悍妒,但是还有三少夫人呢。现下野利妾在叶府毫无地位,能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