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掌事太监曹升,穿过重重凤楼龙阁、崇台金殿,来到叶太后宴请内外命妇的紫宸殿。
宽敞宏阔的大殿,蟠龙金柱银烛台烛光摇曳,梁挂满精巧的彩绘宫灯,大殿四角巨大兽鼎焚着香料。
高高玉阶的金龙雕花紫檀大方桌,是太后和皇帝的位置。
阶下两边的金漆廊柱后,是笙簧罗列、琴箫琳琅的宫廷乐队。
苏葭湄被司仪带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书盈侍立身后,除了殿精甲,其余男子不准入内,苏葭湄带来的侍卫任敖,只好在殿外等候。
但苏葭湄倒不担心。这么多朝廷命妇都在,叶太后应该不敢对她做什么。
她担心的是突然消失的吴香凝。进殿后苏葭湄看了一圈,仍旧未看见吴香凝。
难道吴香凝趁自己不在,要去害令姬?
可是,这不需要吴香凝亲自去啊。
难道她要把重要证人唐虞劫走,杀了灭口?
苏葭湄临走前留了侍卫万华,守在唐虞房外,并叮嘱万华,除非叶振伦亲自来,否则,谁来都不许带走唐虞。
叶振伦把万华和任敖给苏葭湄时,曾对这两名心腹侍卫说:“唯三少夫人是从。”
算吴香凝本人去,也不可能把唐虞带走。
害死唐虞更不可能,凶手都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吴香凝却反而跑去现场?
苏葭湄百思不得其解:吴香凝突然消失,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我跟你换位置好不好?”
眼前红影一闪,耳边忽然传来清脆如莺啼燕啭的声音。
苏葭湄从沉思惊醒,转眸看去,一个穿绯红蹙金罗袄的窈窕女子,在自己旁边坐下。
而原先坐自己旁席的远侯夫人,被迫站起身,茫然无措。
“去坐我的位置啊,诺,在台阶下第二席。”绯衣女子朝玉阶指了指,“怎么,你也不爱坐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离顺天太后近,你正好可以巴结她嘛,多多敬酒,让她注意到你。你家远侯被投闲置散已久,只怕顺天太后都快忘了你们这号人。”
远侯夫人无法,只得畏畏缩缩地前,坐在玉阶下的一席。
周围的几个席位立刻投来尖锐的目光,远侯夫人吓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不敢抬头。
苏葭湄叹息一声,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美艳女子道,“长公主不要顽皮了,那是宗室贵妇的位置,你让远侯夫人坐在那里,不是把她架在火烤吗?”
虽然皇室衰微,但到底还是慕氏天下。远侯夫人突然坐到了皇族贵妇间,难怪她们一个个都跟斗鸡似的。
慕烟闻言大笑,笑声如银铃振空,整个身子往后仰,耳垂下的金镶猫眼耳坠不住打秋千,映得她艳光四射,无法逼视。
苏葭湄漠然看着她,冷艳容颜无一丝笑意。
笑够了,慕烟突然肃了容,手肘撑在餐桌,以手托腮,凝视着苏葭湄,“还以为你长得普通,没想到是个大美人。”
苏葭湄一挑眉,“哦?为何会以为我长得普通?”
“以前你们苏家只听说苏浅吟啊,大梁国第一美人。那时谁听过你苏二小姐?”
苏葭湄面无表情,漠然不语。
“再者……”慕烟嘲讽地一笑,“都说他专宠野利公主,我一直以为他的正妻,肯定长相普通、呆板无趣。现在看来,呆板无趣是真的,长相倒是出乎我预料。”
“和长公主狂蜂浪蝶的生活起来,我的生活是较无趣。”苏葭湄冷冷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还击道。
慕烟凤眼一挑,不禁下下打量苏葭湄,而后啧啧点头。
拿起餐桌的酒壶,斟满了玉杯,“叶三郎是该有你这样的正妻,是我小看你了,敬你一杯给你赔罪如何?”
苏葭湄淡淡道,“我不能喝酒。”
慕烟目光落在苏葭湄腹部,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放下了酒杯。手却仍握在杯柄,脸色微凝,眼神幽寂,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她歪着头问苏葭湄,“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了。”苏葭湄将手放在腹部轻抚,冷漠的杏眼浮起几许柔情与温暖。
慕烟怔怔地看着她,明媚的凤眼,忽然浮起一层水雾,她赶紧转过头去,用力眨眼忍住。
“顺天太后陛下,皇帝陛下驾到——”
随着司礼太监尖利的宣唱,叶太后和小皇帝从侧门进入大殿。
叶太后穿着宽松的正红蹙金百鸟朝凤吉服,腹部已高高隆起。巍峨高髻插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