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温润而又迷离,透过挽起的芙蓉帐洒进床帏里。
墙角的熏炉散发出阵阵淡雅香气。
她侧躺在床,捧着大肚子,看他打坐练习吐纳,他每晚睡前都要练一套拳或者练习吐纳。
她想起去年也是这时候,她陪伴他一路去瀛关,她刚刚在庸城和他圆房,从初||夜的痛楚,慢慢地尝到**滋味,那一路每夜的缠绵缱绻,无尽无休,千般恩爱,万般旖旎,在臼陵和歌琳汇合时,化作了南柯一梦。
当天,她被歌琳打了一耳光;当晚,她被歌琳赶出了夫君的寝帐。
大概整个北梁世家大族,也没有像她这样憋屈的正妻……
“我去浴室冲洗一下。”练出一身晶莹汗珠的他,站起身对她说道,“你自己待一会儿,没关系吧?要不要我把书盈叫过来?”
“不用。”她微微地一笑,杏眼弯弯,纯美如初雪。
他看得一呆,心想,小湄真美,怀个孕变得这样美。
立刻又提醒自己:不能对贱货动心,成亲第二天害小歌,得知有人害小歌却知情不救,这贱货我迟早要找她算账!现在先隐忍,隐忍……
沐浴回来,在廊和苏葭湄带来的卫兵聊了几句,都是叶振伦专门从牙门军里调的一队士兵,护送苏葭湄来迎接奕六韩。
然后才回到房里,栓门。
漱完口,正要床,见她睡在靠外的一侧,便道,“你睡里侧吧,可不要摔下去了。”
说着双手插到她身下,将她一抱而起,放进床榻最里侧。
“不,不能平躺。”她见他把自己平放,忙道,“肚子太大,平躺会压得呼吸困难,只能侧躺。”
她一面说着一面自己抱着肚子翻身侧躺,他忙俯身去帮忙,不禁笑起来,“你晚睡觉都是这样翻身吗?”
“有什么办法,肚子太大,只能抱着肚子慢慢翻身。”她在他的帮助下翻身朝外,对他娇嗔一笑。
他的心又被蛰了一下,难以言喻的柔软像一只小手,拨动着心弦。
赤||裸着身,在她对面躺下,间隔着她巨大的肚子,两人静静地凝望彼此。
许久,都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这样凝望着。
末了,他先开口,“父亲从牙门军里调军队护送你,看来父亲不信任羽林军。”
北梁禁军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宫的羽林军,二是外城的牙门军。
自从叶太后主政,她把宫里的羽林军全部大换血,安插的都是自己的人。
只有牙门军,名义是由临江王慕煊统帅,慕煊的妻子叶曼珠,是叶振伦的三女儿,慕煊又是个痴呆,所以目前,实际牙门军控制在叶振伦手里。
苏葭湄点头道,“父亲可能对二娘已有察觉,自从我跟修鱼结盟,我猜想修鱼可能暗示过父亲什么。神策军全都出征了,羽林军又直接被二姐掌控着,所以只能给我调牙门军了。”
“既然他防备二哥他们,为何又剥夺我的兵权?”
苏葭湄苦笑,“他难道不防你?你和二哥,都是在外征战、战功赫赫的主,一旦他立其一个为嗣,另一个随时可以拥兵逼宫,他能不妨着吗?”
“听说后日有朝会大典,父亲会封异姓王?”
“那还用说?这不早是题之议了吗?本来整个南疆是叶氏的,前年先帝调父亲平定苏峻之乱,是想把父亲的势力抽离南疆,再派人前去接管。
哪知南疆豪族作乱,南唐趁火打劫,先帝派去的人根本无力镇压,最后还是六叔(叶振伦的弟弟叶弼成)平定了叛乱,威慑了南唐。叶氏在南疆的势力再无人能撼。
如今又北御蛮族,西逐羌虏,平定赵栾叛乱。葛冲和周霸侯分别担任西疆两个大州的行台,北疆现在由安德和田尽沙镇守,这两人以前本是我养父(苏崴)麾下的,多年镇守北境。
四海平靖,江山再造,天下兵马三有其二,皇帝又在叶氏手里,挟天子以令天下。父亲何止封王异姓,恐怕都要江山易姓……”
苏葭湄的声音低了下来,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然而奕六韩听见了。她说话时芬芳的气息拂在他脸,吐气如兰,醇美甘甜,然而他却无心眷恋,眉宇沉凝地默然听着。
“既然如此……”奕六韩道,“那么这次父亲封王,立谁为世子格外重要了。”
苏葭湄伸出纤纤玉指轻抚夫君坚实的胸膛,那里用丝绳挂着小歌的金耳环,“你……把我们配对的玉坠弄到哪里去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