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六韩床畔,蹲在他的枕头边,“汗王,你好点了么?”
奕六han
zheng要答话,苏葭湄冷冷的声音响起,“玛吉,你先回房。我有话要私下跟帕姨说。”
玛吉撇了一下嘴,见奕六韩也作了个让她退下的手势,只得起身,行礼离去。
苏葭湄便跟帕丽说起宁眉初的病情,又说了让修鱼的侍女收集药渣的事,让帕姨趁着给修鱼诊病时,把药渣拿去好好查验一下。
修鱼一直吃帕丽的药,颇见起色,帕丽随军西征这半年,修鱼的病情也较稳定。
“我之前已经跟四妹交待了。”苏葭湄叮嘱道,“四妹的猗竹轩亦有二娘的眼线,你尽量避人耳目,听修鱼的吩咐。”
“我知道。”帕丽点点头。
“还有,帕姨,一会有劳你跟玛吉说一下,让她这几个月都不要侍寝了。你骗说她胎像不稳,不宜xing
fang。昨晚她和汗王闹腾了大半夜,然后汗王今早咯血了。”苏葭湄面无表情,冷静地对帕丽道。
倒是面朝下躺在那里的奕六韩,不自在地动了动。
帕丽一听,脸立刻起了怒色。
奕六韩是她收养和看大的孩子,跟儿子无异。儿子身边居然有那么个妖艳贱货,把儿子掏空了,叫帕丽如何不气。
再加想起当初,正是玛吉爬奕六韩的床,本来服了药有好转的歌琳,被气得病情加重。
帕丽简直怒气盈胸,几乎想把歌琳被玛吉气死的事实说出来,但是转头看见儿子背部血肉模糊,脸色苍白,无精打采伏在床。
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那件事如果说出来,只怕小奕会自责愧疚致使病情加重。
“我知道了,少夫人放心。”帕丽看着苏葭湄的眼睛,点点头。
她对苏葭湄升起由衷的敬重与信服,过去曾有的偏见和芥蒂顷刻消散。
帕丽走后,苏葭湄撑着腰,慢慢挪到奕六韩床边一张圈椅里,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坐下,两手在高高隆起的腹部轻抚,垂首许久不说话。
奕六韩面朝下躺在床,亦是许久无声无息,像睡着了似的。
室内只剩了夫妻俩。
初夏午后强烈的阳光,经过青翠的竹帘过滤,在室内蔓延着幽幽绿影。
苏葭湄忽然有种错觉,似乎已经有许多年过去了,这世和他们相关的所有人都不在了,唯有他和她还在一起。
忽然很想抱住他。
可是他背全是药粉,而自己的肚子太大。
“夫君……”她唤道,“霍荻也是天山派的人,和你练的是同一派武功。你不如请教一下他。”
“父亲不让我出府,哪找霍兄去。”
“我让霍兄培养了一批暗人,在京城各处街坊都有联络点,明日七婶会给我送令牌过来。以后凭借这面令牌,到处都可以找到忠于我们的人。”
“是忠于你的吧。”奕六韩冷笑。
“名义是忠于苏门。天山派开山祖师曾受武弘苏氏大恩,天山派弟子世代忠于苏氏。霍荻找到的这些弟子,以前也是受过我父亲恩惠的。
后来三叔不得人心,他们有些回到天山修炼,有些散落民间。如今霍荻把他们都找到,并且组织起来了。”
说到暗人组织,苏葭湄眼眸里闪着晶亮的光,这是她的得意之作——是由她先提出来,再和七叔七婶议定,然后得到霍荻鼎力支持建立的。
她和勒内联手经营邸店,也是为了挣到建立暗人组织的资金。
“我怎么娶到了你这么能干的妻?”奕六韩的声音里充满嘲讽。
苏葭湄心一刺痛,突然眼里划过一抹冷狠:该死的男人,享受着我带来的利益,却还要对我冷嘲热讽。
我多少次救了你和你的妖艳贱货们,你不领我情倒也罢了,还对我嗤之以鼻。
忽然,她觉得手腕一热——是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枕头侧过脸来,露出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
触到他眼睛的一刻,她的心柔软了,方才的怨恨化作无止无尽的柔情蜜意。
痴痴望着他清癯瘦削却仍不失英俊的脸,和那熟悉的痞痞笑容、笑起来露出的雪白牙齿:
“你不准玛吉侍寝,那整个闭门思过期间,都由你侍寝。”
苏葭湄螓首低垂,绝美容颜染一抹羞色,“帕姨才说让你节制房事。”
“节制,又不是禁绝。”
“可我肚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