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胡诌罢了。
她深知兵不厌诈的道理,此刻虚张声势,为的是扰乱军心,好教他们疑神疑鬼,自乱阵脚,以便突围。
她见敌军反应,心里暗道:这拓跋安,虽勇猛有余,却终究少了些玲珑心思,竟被我三言两语唬住了。
实则,便是此刻,许国皇帝手中,有那撒豆成兵之术,生生变出五万精兵来,明家亦断计不会在北线动刀兵的。
这海口夸出,宋墨霜自己都险些忍俊不禁,偏生还要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盼着这拓跋安莫要细究才好。
宋墨霜简简单单一句话,便令敌方士气低落,原本喧嚣的敌军阵营,此刻鸦雀无声,只听得见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声。
拓跋安怒火中烧,须发皆张,咆哮道:“宋墨霜,你虚张声势,不过最后挣扎罢了!尔等心知肚明,前日里损了主将尉迟凯,今日亦无援兵——明智之举,应速速投降,免得白白送了性命!须知,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尔等士卒之血,将染红你手!”
宋墨霜见敌方忧虑,松了警戒,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浅笑,朗声道:“拓跋安,尔等庸才,休要逞口舌之利!我且让你见识我‘分光化影箭’的神妙!”
说罢,她抽出那乌金雕弓,搭箭拉弦,一气呵成,宛如虹霓展翅,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地飒爽英姿。
拓跋安竟认得此弓,登时面色大变,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弓!”他喘息间透着惊讶,指着那弓,颤声道,“传言此弓被尔等南蛮得去了,不想竟是真的!”
他尚未报出弓名,只听得弦声如雷裂长空,箭矢破云而出,正中他头盔红缨。未及反应,已感凉意透顶。
“妙哉!”许军士卒顿时士气大振,欢呼雀跃,“将军神射,天下无双!定能大败敌军!”
宋墨霜面带寒霜,黛眉微蹙,修长手指如抚琴般,将那雕翎箭羽轻抚,似是调奏一曲寒夜悲歌。
忽又搭箭扣弦,那箭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如白虹贯日,“嗖”的一声,凌厉破空。
敌军阵中,绣着斗大“拓跋”二字的中枢纛旗,正迎风招展,耀武扬威。
忽地,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疾如闪电,势若奔雷!
那箭力道之大,竟将旗杆从中生生折断,那“拓跋”二字,也如断线的风筝般,打着旋儿,颓然坠地,宛如败将卸甲,狼狈不堪,任由北风肆虐,卷起阵阵尘土。
许军中有一校尉,唤作张云,生得俊俏漂亮,眉清目秀。
他见此情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拍马凑上前去,拱手道:“将军神箭,果然名不虚传!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妙哉!宋将军神武!"许国军中,雷鸣般的喝彩声起。
再观敌军,一个个呆若木鸡,面面相觑。折了中军纛旗,又复见此般箭术,一时间心胆俱寒,士气低落。
拓跋安端坐马上,身披玄铁重甲,本是威风凛凛,此刻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唇齿哆嗦道:“这……这怎生了得?她于这般远处,竟能一矢绝我中枢大纛!莫不是天神下凡,助那南蛮小儿?”
身旁千户长面色如土,冷汗涔涔,浸湿了盔甲的缝隙,心知宋墨霜这一箭,射的不仅仅是一面旗帜,更是射落了三军士气,射穿了拓跋军的胆魄。
他舌头打结,说话也磕磕绊绊:“将……将军……咱们……还是退避三舍罢,这娘们儿邪异非常啊!莫要中了她的妖术!”
宋墨霜端坐于马上,身姿英挺,凤目微眯,见敌军阵中军士们东奔西跑,惶恐不已,心下暗忖:这些莽夫,不过是折了面旗,就乱成这般模样。
转念一想,虽一箭射中敌军先锋大旗,但今日战事方始,敌众我寡,粮草亦不充裕,着实不敢有丝毫懈怠,须得步步为营,谨慎行事才是。
这拓跋军中,有一校尉,乃是主帅亲遣,偕数名亲信,巡视战情,实则是监视拓跋安,防他拥兵自重。
他见拓跋氏旗号,在宋墨霜箭术的雷霆万钧之下,竟如秋风落叶般倾倒,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悄声对身旁亲兵道:“这拓跋安,平日里威震八方,昨日又在主帅前夸下海口,说定要踏平许国,生擒宋墨霜。谁知道今朝一兵未发,却折了中军纛旗,落得这般狼狈,实在可笑!”
众亲兵闻听此言,皆面现哂笑之色,虽不敢纵声喧哗,却也掩唇窃窃,纷纷颔首道:“校尉爷所言极是,拓跋氏今日,怕是要贻笑大方矣!也不知大帅见了,心中作何感想,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