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殷如诲很清楚,这不是顾卿九本性,她只是受那些黑烟黑气的影响,在按照某人的意愿重现一段过往,可当看见她这么悲伤的神情时,他心中依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突然将人拦腰抱起,几乎未加思索,便立即直奔那处凉亭,他心里对接下来的事情隐隐有些猜测,但是,
锐利的眸光突然看向云层之上,手掌反复,一枚鬼帝印自他手中升起,“禁!”
!。
哪怕修为尚未恢复到巅峰,但也足以叫那柄通体漆黑的仙剑遭受重创。
仙剑大惊失色,“怎……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什么人??
狂剑仙当年留下一座衣冠冢,而他本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但无人知晓,他的神魂与这柄仙剑,他的本命法器融合为一体。
而以他的阅历和手段,足以震慑一方,更何况当与剑身融合后,他又修炼了数千年,修为早已远超从前,远非寻常的仙王仙皇可比。
只是万万没成想,这些人中修为最为高深的,竟不是那有着仙皇境界的修为,号称妖族圣主的顾祈洲,而竟是眼前这个人
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风云涌动,轰地一声,一场瓢泼大雨淋漓洒落,而九霄之上的漆黑仙剑也被震碎成数段,若非殷如诲修为不及巅峰,兴许单这一击,便足以叫他灵神俱灭。
以至于最后,狂剑仙只能裹夹着碎裂成数段的剑身狼狈逃亡,而殷如诲的脸色也苍白了些,一身气息飞速跌落。
“到底还是逞强了些……”
他这么说着,但如今没了狂剑仙在暗中捣乱,他倒是不至于失去意识,只是……
“夫君为何要任由卿九独守空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卿九本是夫君的妻,可夫君为何不曾多看卿九哪怕一眼?”
某人伤心欲绝,依然悲痛。
“夫君可知,卿九已沦为全程笑柄,可知自那日大婚后,府中人人皆说卿九不受宠,卿九究竟哪里作得不好,竟使夫君这般厌恶卿九?”
殷如诲身形一僵,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生平头一回有了种无措的感觉。
“别哭。”
他皱紧了眉。
“夫君怎如此霸道?夫君伤卿九在先,负了那媒妁之言在先,有违夫妻情分在先,怎竟连卿九哭上几声都不让?难道卿九就连委屈都是一种错?”
殷如诲:“……”
哑口无言。
他从不知她竟如此伶牙俐齿。
不不不,
千万不要被迷惑。
这并非她本性,这兴许、兴许……不过是那狂剑仙所爱之人,当年曾与狂剑仙之间发生过的对话。
不过是往事的映照。
殷如诲定了定神,“你听着,此地有异,你并不是本帝的妻!本帝……”
眼前人瞠目,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不敢置信,“夫君!快住口,休得胡言!”
情急之下竟一步上前,柔嫩的小手掩住了殷如诲的唇。
殷如诲整个愣在了这儿。
她在做什么?
她怎、怎能如此碰触他??
顾卿九则忧郁地皱着眉,做贼似地看了看四周,“天家在上,这人世间唯有九五之尊才可称之为帝,夫君怎那般孟浪,若隔墙有耳,若此事外传,夫君往后可如何是好……”
她满心担忧,全是为他而起。
殷如诲:“……”
突然无话可说。
面对这样的他,苦恼了许久,而后深深一叹。
又是一个生平以来的头一回。
他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女子!
…
自那日之后所有事全都变了。
殷如诲没再像从前那样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也没再出入那腌臜的烟柳之地,有传言这殷家大公子突然收心,他一下子变成死宅,深居简出,整日要么在房中画符,要么则是提笔书法。
只是心境,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
顾卿九也变了。
从前哪怕受狂剑仙影响,进入到如今这个身份中,但心中始终有种违和感,就好比她往往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流泪让自己的双眼肿成小青蛙。
可狂剑仙重创前释放的黑烟令她没了那份违和感,她完完全全把她自己当成殷如诲明媒正娶的妻子,当她自己是一介凡人,再也没有对自己的出身或此刻处境有过任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