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内,渡边一雄和密使就那么腹对腹坐着,互相死盯着对方,都不动声色,空气中只能听到五个人轻微的呼吸。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山下秀走了进来。明日晓星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给他敬个礼,他摆摆手,大家都坐下了。山下秀坐到最前排的一把椅子上,通过可视玻璃,凝神观看着隔壁的动静。
刑讯室内。两个人还是那么腹对腹,静静地坐着。也许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顽强的对手,继续这么对峙下去毫无意义,终于,渡边一雄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个沉默的打破,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动作,渡边一雄的一个小小的微笑打破的。
这个微笑,也许是自嘲,也许是想要对手自动缴械投降,也许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五千多年文明古国来的密使,这个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他也报以一个小小的、很有分寸的微笑,几乎和渡边一雄同一深度、同样内涵的笑容。
密使的这个小小的、很有分寸的微笑,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仅仅就是礼尚往来。
密使据接头现场的情形判断,接头人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东京反谍人员的注意,但还不至于迅速暴露。而且,基本可以断定,那道闪光绝不可能是偶然,在日本人内部一定有自己的同志,否则这次抓捕自己的行动绝不可能有人给自己发出警报。他既然能给自己发出警报,就说明他以后能够保护接头人。基于这样的判断,密使觉得老是这么僵持下去没有实际意义。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个保护人实际上并不存在,自己也无力回天了。必须有所动作。下定了决心的他,扭头扫视一圈身边的刑具,目光在每件似曾相识的刑具上逐一认真停留,眼前交替浮现出日本受刑人员凄惨的嚎叫。他明白,自己光洁的人生,就此将被玷污了,而玷污的人,就是他自己。
“大唐皇朝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他说上句,你回下句。”密使扭回头,皱着眉头苦笑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渡边一雄的眼睛说。
渡边一雄用目光示意密使继续。
“还是在报纸上登载内容同样的广告,只是时间变动一下,缝十进一。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渡边一雄骄傲地点点头。
刑讯室外,山下秀冲腹对腹站着的渡边一雄和明日晓星说:“初战告捷,我谨代表天皇陛下热烈祝贺你们!”
“为天皇陛下尽忠!为大日本帝国效劳!”渡边一雄和明日晓星同时说。
“我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渡边一雄和明日晓星同时举手敬礼,目送着山下秀走了。
“警视长,密使就这么痛快地投降了?”
“他越是痛快地投降,越是说明他是真正的特工,而且身份还很不一般。他是给别人用过刑的人。他知道,谁都熬不过那些刑具。与其一点一点地挤牙膏,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最终还得说,倒不如痛痛快快地配合。”
明日晓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警视长,据了解,密使接头发生闪光时,孩子的父亲正在单位上班,不具有在场条件。另外,我还想再到现场去看看。”
“明日君,你分析,这闪光到底怎么回事?”
“我分析,一,纯粹就是小男孩的无意识的玩耍行为;二,有人泄密!”
“泄密的范围呢?”
“警视长,据我所知,只有你、我,还有部长阁下,我们仨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方案,但是,我们仨,任谁都不可能是泄密的嫌疑人!”
渡边一雄轻轻地点点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脑袋灵光一闪,明日晓星又想起空竹坊主蠕动的嘴巴。他抿嘴笑着摇摇头。
“明日君,怎么了?”
“哦,警视长,没什么。”
美乔经理家的楼房前后,都被明日晓星带领的人占领了。他们个个低着头,手里拿着木棍等工具,仔细在地面翻找可疑的地方。美乔经理的那个小男孩,美乔正太,依旧拿着那面玻璃小圆镜子,在门前照这照那的,玩得非常开心。
最终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发现,明日晓星叹口气,双手叉腰,站着不动了。其他人也都聚拢过来,纷纷向他摇头。
“撤!”
几个人无精打采地走了。
美乔正太看他们走了,冲他们的背影做个鬼脸,还用镜子对着他们的后背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