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是没法再走太远了,心已经牢牢的落在某人的手上,那是她自己交出去的。
林淮煦绷着的脸有所松动,但不甚满意,很幼稚地说:“那你再发一遍誓。”
他说要全套一点的那种。
好吧。
苏禾满又举起手:“我发誓,苏禾满保证回——”
林淮煦不依不饶,很严谨:“苏禾满你这是真的想发誓吗?哪有人四根手指头的?”
“不是四根吗?”
“三根。”
苏禾满试了下,挺无辜的:“可是我三根手指闭不拢。”
各个岔开,跟比耶似的。
林淮煦一把将她三根手指合拢:“好了。”
“……我发誓,苏禾满永远只爱林淮煦。”
她很喜欢林淮煦的这种幼稚,觉得他十足的可爱很有反差感。
事实上,他的反差感还体现在很多地方,比如接吻,如果说用一种行为来形容他的接吻方式,很像在‘钓鱼执法’,一开始总是温和的,而后就会开始引诱让苏禾满自己主动点,吻逐渐变的热烈炙烫,像燎原的星火,迸起四渐。
这个吻依旧始于苏禾满,止于林淮煦。
“去吧。”
他说。
谁都不能阻止苏禾满前进,林淮煦也一样。
那份攻略最后是她和林淮煦一起完善的,苏禾满看着他细心查路线的时候突然想起她高中时给作文準备过一个好词好句的摘抄本。
她在上面记了一句泰戈尔的诗,很喜欢,为此还模拟了一篇草稿,却一直没用上。
那时还觉得是天不遂人愿,让她不得大展身手。
此刻却像具象化的出现在她面前。
让我的爱,像阳光一般将你围绕,同时又给你,璀璨的自由。
她曾经走过一段很曲折的路,在寒春里以为觅得了一处光,直到许多年后才明白,当她感受到暖意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很久。
苏禾满第二天下午去医院的时候,外婆已经出院了。
夏玫说是外婆强烈要求的,觉得自己病早就好了,住在这里纯属就是浪费钱,反正就一天时间能有什麽大问题。
善良的老人给所有的孩子留下最后一点脸面,拿出来一套新的解决方案证明她还没有老到需要别人天天守着,也在用另一种方式避开苏禾满昨天的提议。
比起她不做,老太太更害怕她真的去做。
这是一种生命初始,当她从护士手里接过苏禾满时双方就缔结下的信任,存在血缘的延续,苏禾满会无理由相信她,她也会无底线信任苏禾满。
果然这天晚上苏禾满就直接回来了,祖孙俩坐在一张小饭桌上心照不宣。
一伶细月独自挂在天边,老太太刚睡下不久就听到门边试探的脚步声,很轻,徘徊了好几次。
又过了会,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苏禾满侧着身子溜进去,轻手轻脚躺在旁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的手臂睡觉。
许久,她睁开眼给孙女把被子往上拉了点。
苏禾满睁开眼,很突然地问:“外婆,为什麽你只听牡丹亭?”
架子上那麽多老磁带,偏偏这一盘来回倒带。
老太太没想到她还没睡,黑暗中手顿了一下,把被子拉到她下巴尖,“什麽是牡丹亭?”
苏禾满迟疑了一秒:“就是你常听的那盘磁带,它原着就叫《牡丹亭》?”
老太太若有所思:“我还以为它就叫那个,原来还有其他的名。”
起初还以为外婆是知道那折子戏的创作背景,本来想以此作为话题的开端,苏禾满如今也只能另换一个,深夜的话题总是犀利,她问得很直白。
为什麽选择外公?
老太太的回答更直接:“你太姥爷说,他吃公家饭,肚子里还有墨水。”
“这样就可以结婚?”
苏禾满没想到理由如此简单。
“……我们那个时候是这样,”
外婆说:“你太姥爷觉得他好就给我们定下来了。”
“那你名字也是太姥爷取的?”
“不全是,景是辈分刚好排在那,恩是你太姥爷给取的。”
苏禾满又问:“那小舅老爷呢,他叫什麽?”
外婆神色滞了一瞬,很久没有人提起这些了,她想了想说:“宋景宥,宽宥的宥,你太姥爷本来是希望他心胸宽广,结果那个人最是爱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