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掐了自己一下,仍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所以他们是?天呐……就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欢迎来到东埠。”
郑彬嗤了一声。
——既然毒素会沿食物链层层积累,那么城市范围之内,哪还有比人类储量更丰富的动物?
虽说早已想到了这一步,但真听到直白说明时,王久武还是无可避免地心中一震。
轻咬着指背,他朝身旁的贯山屏投去一眼,果然看到检察官也同样将报告翻到了附录部分,墨黑瞳中是一片顿悟与随之而来的厌憎。
——那些现场照片记录下的非人罪行,行凶者眼中已然看不见自己的同类,目之所见只有可供榨油的籽、可供割取的肉。
“而在制毒者眼中,论起可供提取原料的对象,旅居东埠的人最次,土生土长的东埠人稍次,最理想的猎物,自然莫过于已有多年‘落海’吸食经历的东埠本地人。”
前七队长压着自己的感情波动,声音冰冷:
“他们会早早挑好到时‘卸货’的‘瘾君子’,通常都是在每年冬节前夕动手。
按制毒者的黑话,称作‘杀年猪’。”
……
——见过土法杀猪吗?
一个神情冷漠的杀猪匠,一条血迹斑驳的长凳,和一头哀嚎不止的肥猪。
圈养的猪其实不蠢,提前几天便能预感到自己将被宰杀,于是会开始绝食减重,试图以此逃得活命。
然而小聪明永远不会奏效,年关一到,它还是得挨上一刀。
说话间,四五个壮汉已一拥而上,将肥猪牢牢按在处刑台一般的长凳。
系着皮围裙的杀猪匠也走到近前,手中尖刀明晃晃反射寒芒。
猪犹在哭嚎,他抬手照着喉咙就是一刀。
霎时四周安静,只有猪血源源流进铜盆的汩汩声响。
不等血完全淌干,接下来,不管猪是否还在喘气,杀猪匠手里的刀业已从它脖颈一路豁到下腹,给肥猪来了个破肚开膛。
失血的刀口白花花地摊开,露出平日里藏在躯壳内部的内脏,热气蒸腾,扑鼻腥臊。
等待它的,只剩被剁头去蹄,片作新年家宴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是的,它的内脏血肉会被提走,经过榨取蒸馏,流过冰冷的玻璃器具,再添上各种“佐料”
,最后化成致幻剂封入铅灰的带刺铁条,等待随后注进某人体内,为其带来一场永生难忘的深渊幻梦。
——过年杀猪这件事,除了猪,所有人都很高兴。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即是下一头猪。
年复一年。
年复一年。
……
“不,不对,有地方说不通。”
因挑战三观的事实怔愣片刻,法医随后反应过来,提出质疑:
“‘落海’在人体内极易分解,制毒者怎么可能做到再从血肉内脏中提炼出可供制作‘落海’的原料?”
“小关,你这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荣瑾微微皱眉,“我们七队当初秘密拜访过一名研究辉水母的生物学家,他已通过试验证明‘落海’在生物体内可稳定存在数十年之久。”
“可我在尸检时,没有检测出任何可疑化学物质,”
法医翻开报告,指着自己所做的几句标注,“不仅是我,其他同僚,也都没有——”
蓦然间另一种可能撞进关大海脑中,扼住了他正在言语的颈喉,关大海手上一个不稳,险些撕碎报告。
因自己的工作疏忽,他接下来甚至变得有些结巴:
“难、难道,这八个人生前没有吸食过‘落海’或别的致幻剂?”
“先别着急推翻自己,你刚才说的是没有检测到可疑物质,对吗?”
荣瑾笑了笑,用左手轻轻点着桌面,指尖隔着手套,在木质上敲出异质的脆响。
“小关,我看过这八个人的资料,他们都是东埠本地人。
你以往做尸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相比其它地方的人,东埠人有几项指标格外高?”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物候不一样,人群个体数值有所差异也很正常——”
然而同刚才的痕检员一样,法医也猛地被涌进头脑的想法噎住了下半句话。
于是荣瑾代关大海继续说道:
“那几项数值异常的指标,就是‘落海’在体内存在的证明——某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