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颤抖着落泪,满面诧异,似乎受到巨大的刺激一般。
顾长宁沉默一阵,张老夫人笑出了声音,“误会?代嫁一事分明是蓄谋已久,陆家前脚退婚,后面就有了圣旨令她嫁人,这里面的水可太深了。小女娘心思浅,没遇过大事,老姐姐你说说这个误会是怎么生成的,顾家又是怎么补救的。”
“你怎么总是爱多管闲事。”顾老夫人头疼,身上吓出一身冷汗,代嫁一事已经过了,秀宁也与三皇子成亲,皇帝都不怪罪,她一个老妇揪着不放是想毁了顾家吗?
不能、不能,不能再提及代嫁的事情。
她心一横,望向顾长宁,“宁儿啊,我今日来赔罪,你还是不满意吗?你说、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随我家去。”
顾长宁歪头,老夫人上前一步,对着她就这么拜下来,“我给你跪下了,宁儿啊,你随祖母家去。”
昭娘大惊,将顾长宁推向一边,避开老妇的跪拜,她慌了,“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天气逼仄,门口热气折腾,六月的天儿,晒得人睁不开眼睛,顾老夫人这么一跪,门口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比起冬月的雪还要清凉。
张老夫人退后两步,热得脸上汗水滑下,看着门口的顾家老妇,骤然转身。
顾家老妇看似这么一跪是逼迫顾长宁,实则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小门小户,见识浅。世家大户,怎么会跪自己的孙女。
自己跌落身份,让人不耻。
张家老夫人回去了,门口的张名姝上前迎接祖母,小脸也是紧绷绷的,“祖母,您怎么回来了。”
“平白降低自己的身份。”张老夫人说一句。
张名姝听得糊涂,方想问一句,就见祖母一面摇首一面离开,似是不耻。
她回头看了一眼棠府,门缝里看到了顾家老夫人笔直的跪着,顾家姐姐避之不及。
啧,怎么会有这样的祖母了。
那厢,顾老夫人蓦地跪下,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磕得一疼,头晕耳鸣,险些晕了过去。
顾长宁早就避开了,冷冷地望着她,昭娘急得团团转。
顾长宁淡淡地勾了唇角,谢歆长剑出鞘般走了出来,望着老夫人,说道:“自古下跪上,臣拜君,老夫人是想违逆天道吗?上跪下,君跪臣,天下还有道理吗?你自己不想活,晚辈们还想活。”
顾老夫人张口想说什么,看着眼前女子的裙摆,眼前晕眩,她不解,上官家又来掺和什么。
张家是因为赵三当年救了母子二人,这才眼巴巴地出来给顾长宁出头。
上官家又是什么意思。
走到眼前一步,也没有回头路了,顾长宁不回去,顾家四面楚歌,这出和好的戏必要继续唱下去,她要拯救顾家。
张家老妇走了,没了胡搅蛮缠的人,正和她的意思。
她冲着顾长宁喊道:“顾长宁,我三番两回劝说你,你无动于衷,我跪你,还不成吗?”
谢歆挡在了顾长宁的面前,顾长宁本想说什么,谢歆再度如炮竹般开口:“跪?张家老夫人都已回府去了,你自己要堕落,就别带上这个可怜的小娘子。”
顾长宁眉目低垂,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不动如山,丝毫未曾受到影响。
礼法杀人,自古以来,从未败过。
她开口说道:“顾老夫人愿意跪就跪,我顾长宁奈何不得,但我决意自逐出顾家,与顾家再无关系,你跪的也不是顾家晚辈,是一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