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的半张脸被毁了,左眼还缠了绷带,只剩下的唯一一只紫色眼瞳如蛰伏的猛兽一般,带着恨不得啖血食肉的酷烈,死死地扫视眼前教会的人——只是短短一个晚上,维德身上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位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贵公子、卡奥菲斯家族的大少爷,从未显现过这样歇斯底里的阴鸷。
塞梅尔眯起眼眸,眼中亦是杀气四溢。
在几人对峙时,兰德从他们身后跑出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林斐:“斐斐,你有没有事啊?”
“放肆!”沙利叶抬手想拦住靠近的兰德。然而在他旋身阻拦之时,当他的视线扫过林斐的脸,他目光一顿:“母亲大人,您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他这句话顷刻间转移了正在对峙的雄虫们的注意力,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松,另一种焦灼的情绪出现。
塞梅尔没工夫再理维德,转身快步走回林斐身边,看到林斐的样子,他心头一动,若有所感,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悸动而颤抖。
林斐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红晕,沁出了汗水。他的眼睫毛被汗水打湿,黑鸦羽一样浓厚,与他雪白的肤色、脸上的酡红、碧色的眼瞳形成惊心动魄的色彩对比。
不止如此,一股曾在安抚室出现过的奇异香味从他身上传出。
只是不同于昨日的那种馥郁到能令人窒息的浓香,今天的香气藏在空气中,浅淡的多,却也足以令室内的雄虫心潮澎湃。
“糟了,室内雄虫的气息太多太杂乱,会诱导母亲进入进食状态,”一旁的侍从弯下腰,为林斐擦拭额头上流出的汗水,声音严厉地对林斐跟前神情恍惚的雄虫说:“各位大人,请你们先出去。”
他又对其他侍从说:“把镇静喷雾拿过来!”
一个侍从呐呐道:“母亲是饿了,应该注射营养剂……”
领头的侍从扫视了一圈周围不动的雄虫,又看向说话的侍从,狠狠瞪了他一眼:“滚出去。”
母亲不愿意进食,更不可能接受注射营养剂,打着为母亲好的旗帜,违背母亲的意志给他注射营养剂,是一种罪恶。
兰德忽然伸手抓住领头侍从的手臂,抢先道:“让我留下帮助斐……母亲进食,我已经通过了虫巢的身体测试。”
侍从看了他一眼,俯下身,问林斐:“母亲大人,您愿意让这只雄虫留下吗?”
林斐紧握手上的项链,视线直直地落到不远处某个未知的点,瞳孔微微涣散,侍从说完话好一会后,林斐才开口:“我不吃。”
话虽如此,林斐脸上的汗水却流个不停,身上的香气渐浓。他的身体正诚实地向周围的雄虫宣告:我需要进食。
侍从一声不吭,侧过头看向了沙利叶和塞梅尔。
林斐从安抚室出来后,教会就为他们突然出现的可怜的小母亲做了全面的检查,最终不仅检查出了一大堆疾病,还检测出林斐的身体几乎完全没有成熟,他青涩得像是等待夏季到来的果子。
无需继续检测,谁都知道,亟待发育成熟的他们的小母亲,正出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他需要大量的进食。
教会立即准备好了一大批精英虫族以及其他精良的食物,随时可以侍奉林斐。
然而他们的母亲不愿意吃任何东西,他求死的心情是这样强烈。所有虫族都没有想到,母亲降世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忤逆母亲的意志。唯有死亡这一点,他们没办法听林斐的话,他们离开祂太久,得到后又怎么肯失去?
让母亲生出死志、让母亲陷入饥饿都是虫族的罪孽。这也是为什么,教会回急匆匆地召回一大批身处各地的雌虫雄虫,甚至连还在治疗仓救治的塞梅尔都被紧急召回。他们集结在一处,力图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塞梅尔大人,怎么办?”这位侍从问。
塞梅尔再次半跪在林斐床前,仰视林斐,他的视线落到林斐攥着项链的拳头上。
察觉到塞梅尔的视线,林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更用力地攥紧了那串项链。
塞梅尔观察着林斐的面部表情、神态动作,看着他情动的脸和情绪变化的眼睛,心中涌现出希望。
他轻声说:
“母亲,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在乎这串项链,也不确定项链中的孩子到底和您有什么关系,但我能感觉到,您非常重视这串项链,还有这串项链背后,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你们想要用它威胁我?”林斐轻轻问。
他的眼瞳很慢地移动,目光落到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