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幽幽地盯着他。
叔孙穆突然“咦”了一声,李持盈就知道要遭,果然叔孙穆道:“说起来前朝少帝叫周宣成,周兄你叫周宣,只有一字之差呢?”
李持盈无奈扶额,心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宣”这个名字是他临时随口说的,中午刚跟李长生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不过也无所谓了,李长生看起来不像有所怀疑的模样。
“确实挺巧的。”他挑了挑眉,转而问道:“不知叔孙的名字有何寓意?是父亲起的吗?”
一说起这个,叔孙穆兴致大起,一扫之前的颓唐:“我这个名字是我母亲起的,我父亲可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我叔孙穆这个名字就是追崇前人叔孙穆子取的。叔孙穆子你们知道吧?”
李长生颔首,李持盈却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李长生自小学习经史子集,对历史人物信手拈来,便解释道:“叔孙穆子是以前鲁国的使臣,代表鲁国去参加诸侯国会盟,会盟期间鲁国正卿攻打莒国,违背了会盟之约,楚国便要求处死叔孙穆子。晋国大夫乐王鲋便向他索求贿赂,说可以去跟楚国求情。叔孙穆子以此为私事,不能因私事而坏了他来会盟的原因,而拒绝了乐王鲋的要求。”
李长生继续说道:“叔孙穆子有句很有名的话,我一直很喜欢。「余非爱贷,恶不衷也。且罪非我之由,为戮何害?」”
叔孙穆闻言大赞,“李兄真乃我知己也!我母亲为我取名叔孙穆,正是此原因!!”
李长生低头笑了下,这个典故还是少时他父皇抱着他在膝头讲的。
而后叔孙穆看着李长生,摇头晃脑地笑道:“李兄这个名字倒真是好猜,不用李兄自己说我都知道。”
“哦?”李长生微抬下颌示意他继续说。
却瞥见旁边旁边李持盈嘴边的笑意,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叔孙穆缓声低吟:“是太白的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吟完诗,他挑了挑眉,洋洋得意说:“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
李长生沉吟片刻,十分平静地打破他的妄想:“很不幸,你猜错了。”
“不可能!”叔孙穆绝对不信,一个修道之人,取名“长生”二字,不是出自太白的诗,难道还能是因为他师父想让他长生不老吗?
谁家师父这么没文化?
“我不信!那你说,你名字取自哪里,我倒要评判评判!”说着叔孙穆紧紧盯着他,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长生”这个名字确实是他师父李持盈起的,但当时他师父没说为何取“长生”二字,后来李长生自己也琢磨过,“长生”二字的寓意,也如叔孙穆一般认为这个名字就是出自太白的诗。
他七岁那年的中秋夜,师徒两人一起过节,这是他拜李持盈为师后第一次过中秋节。
现在想起来,那年皎如白玉的明月,因为太过明亮,反而衬得旁边的星子黯然失色,只能记起当时月亮的明亮。
他遥遥望着天边的月亮,想起以前尚未国破家亡、父皇还在时,也曾同他一起看过中秋时的月亮。
想及此,不禁落下泪来,起身朝月亮拜了三拜。
只当拜了月亮就算拜了早已仙逝的父皇了。
拜完之后,李持盈就把他抱起来,哄道:“好了,虽然阁中不比皇宫,但以后为师陪你看月亮,长生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如何?”
他当时看着李持盈,只觉得,从父皇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样温柔待他。不自觉的点了点脑袋。
李持盈便望着天边的明月笑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明月年年如此,人却要往前走,就如流水一般。”
“我知道,以前太傅教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时间就像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
李持盈笑着点头:“长生说的不错,人也一样。”
“那,长生也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吗?”
李持盈便问:“长生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吗?”
他当时便问:“不是因为太白的诗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持盈揉了揉他的头,笑出了声:“徒弟啊徒弟,这世上哪有仙人啊。「借问路旁名利客,何如此处学长生?」这世上既没有仙人,也没有长生。”
他当时听完,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