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林竹玉脸沉如水地把赵军旗吃回扣一事讲了出来。
葛国贞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军旗虽是六舅爷的亲儿子,但前妻的父母因没有儿子,赵军旗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因此和冬妮的亲舅舅没两样,在冬妮姥姥的央求下,他才让他进厂的,没想到竟敢如此胆大小妄为。
“你说该怎么办?”他顾不得想春妮的事情了。
“一边培养新人,一边找证据,真有这事就把他开了,购销科长换成自己人。若没有,多培养个自己人也不是坏事。”
她将“自己人”三个字咬的很重,仿佛打了钢印。
葛国贞没接话。
“你也看到了,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夏妮都铁了心要和吴军在一块。强行分开他们不现实。姑娘大了一些事情就由不得我们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牛秋菊就拿着有把儿的烧饼了,那时候我们会完全失去主动权。“
葛国贞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有些苍白。妻子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
“吴军那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他的性格挺适做销售,我觉得要尽快把他和夏妮的事情定下来,重点培养吴军,等赵军旗的事情拿到证据就让他走人。”
葛国贞的怔怔地盯着玻璃瓶里的液体,每一滴都揪扯一下心脏,狠狠地疼一下。
“唉!”良久后,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倒是说话啊,下一步该怎么办?”林竹玉有些烦躁,忘记他还是个病人,刚从死神的手心里逃脱没多久。
房间里静得吓人,液体清晰而绝望地呻吟着,发出“滴哒滴哒”的声音。
葛国贞仍在神游太虚。
“你想什么呢,都火烧眉毛了!”林竹玉有些冒火。
“哈雷慧星。”葛国贞闷闷地答。1986年哈雷慧星的回归在全世界引发了轰动,三年多了依然有人在议论它。昨天他还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报道,说哈雷的尾巴大多时候有一亿公里漫长,回归时间大约为76年一次,一旦撞上月球,殒石雨会把地球毁灭。
葛国贞不知怎么会想起这颗被民间称为“扫帚星”的东西来,竟用它来回答林竹玉。
“我说牛大姐,你竟然说扫帚星……”林竹玉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了。从葛国贞的角度,牛大妈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明亮夺目的扫帚星。
“好。”就在林竹玉以为葛国贞要把反对进行到底时,他却突然同意了。
心内科在四楼。葛春妮躲洪水猛兽般躲避着离父亲病房近的楼梯,从别一个下楼。
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下跳的,没控制好平衡,在二楼的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头也没抬的连声道歉。
“春妮,来看爸爸了?”韩素君扶好她轻柔地问,
“早上我问过王主任了,说你爸过了危险期,再输几天液就可以出院了,不要担心。”
“阿姨是您啊……”葛春妮强制性地让眼泪在眼底自我蒸发,浮起浅浅地笑,“谢谢,让您费心了。”
“走,去我科室里坐坐。”韩素君好像想起了什么,拉起她朝楼下走。
妇产科在一楼。
走进办公室后,韩素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递给了葛春妮。
“大宝sod蜜,人家送的,我也不怎么用,给你吧。”
葛春妮的手背猛然背到了身后,好像那是块烧红的烙铁。
“怎么啦,拿着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然要好好呵护了。”韩素君硬把瓶子塞进了她手中。
葛春妮紧紧地攥着,嘴角弯弯地上翘着,仿佛捡到了一块狗头金,眼泪却开了闸,“吧嗒吧嗒”往下掉。
韩素君的“好好呵护”指的是她的皮肤,她却自动引申了其含义。
“怎么了春妮?”韩素君觉察到她有心事。
“没什么没什么,我太开心了阿姨。”葛春妮边擦眼泪边笑,像个开心的矛盾组合体。她出车祸后,母亲在零花钱方面大方了许多,却仅限于订阅报刊和购买书籍,其他方面依旧严苛。她除了一袋雪花膏外,没有任何化妆品。
她从小就知道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却经不住“好好呵护”四个字的甜蜜进攻。
“古人说大家闺秀,大家才能出闺秀。”韩素君说。水深则流缓,人贵则语迟,她明白葛春妮隐忍着一些情绪不愿说,为这份好教养感叹。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