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熠一直没有进宫面圣。
即便大王传召,他也全当不知道。
奇怪的是,慕容殇竟然也没有动怒。
细细想来,其实一切事情都有缘由。
两个月来,慕容熠一直在都城不同的客店待着。
都城人尽皆知,伏波侯丧偶之后,每晚夜不归宿。
这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尽管不在府邸,慕容熠依旧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
那个名字一直在心中翻腾,似是烙铁一样,在他的心上不停上刑。
慕容麟也以养伤为由足不出户两个月,没有给人抓住自己马脚的机会。
“我说,你不然回去收拾收拾呢?”严恪之一脸愁容的看着慕容熠。
这哪是初来都城时那个一丝不苟的俊朗少年?
游漓人走了两个月,这人满脸胡茬,面色沧桑,似是老了很多岁一样。
慕容熠摆手示意人别说话,他正透过窗子看街头一个身影好像游漓。
待那人转过身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慕容麟还是没动静?”
“没有。”
慕容熠垂眸深思:
八月见徐夫人的时候,他说游漓最多只有六个月的命。
现在距离那时大概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也就是,游漓最多还有两个月的寿命?
他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熠觉得自己的心紧绷绷的。
“城外的人呢?有消息没有。”慕容熠又问。
“从都城往南北两个方向,各个城池都查了三遍,没有。”严恪之皱眉回答。
游漓说,如果他死了,会让人把自己送回来。
可我要等这样的他回来吗?
慕容熠攥紧了拳头,内心纠结又焦虑。
他抬手举起手边的酒壶,里面是半壶烈酒,他猛灌一口。
“殿下,你以前不喝酒的,不是喝了几杯就会醉?”严恪之眉头紧拧,眼前的人变化实在太大。
慕容熠将酒咽下,擦擦嘴角:“现在喝了,怎么样?”
“游漓不是嘱咐了……”
“我凭什么听他的!他的帐我还没算完呢!”
慕容熠的舌尖有些发抖,声音里带着怨气。
游漓,你别让我找到你!
游漓,你……在哪……
慕容熠猛地抓起身边的剑,大步走出门去。
“你去哪?”严恪之慌忙问道。
“城外。”慕容熠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要是我死了,我所有的钱、东西都给你。”
他把一张字据塞到严恪之手中,那是他晚上睡不着时写的,凭这张字据,严恪之可以在他死后得到他作为伏波侯时享受的所有财物。
而后又道:“帮我把我和游漓葬在畅游苑,那棵大树下。”
“你这是干什么!”严恪之怒吼,用力摇晃慕容熠的肩膀。
“别跟着我,去盯慕容麟,他去哪都要跟着他。”慕容熠甩开人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
北方的冬天还很长。
天地之间,是无垠的雪地。
慕容熠浑浑噩噩的骑在马上。
寒风灌进他的脖子,他也觉不出冷热痛痒。
出了城也没有觉得心情有多好过。
这个人在作画时喜欢留白。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身处在自己画里大片留白的部分。
而自己的身影,只是落在留白之处的一粒尘埃。
耳畔忽然传来竹箫声。
慕容熠侧耳细听,精神一振。
干枯的古柳下,一个中年人背着风吹着一段熟悉的旋律。
那中年人面容苍老,但眸子似是被新雨冲刷过一样澄澈明亮。
慕容熠下马,愣在中年人身旁。
中年人止了箫声,问:“阁下可是想问这曲子?”
慕容熠一愣,他点了点头。
中年人道:“想问这曲子什么?”
“你怎么会这曲子的?”慕容熠问,这明明是游漓即兴创作的,应当只有他才会。
“两个月前,一个年轻人教给我的。”中年人答。
“他途径流风镇,遇到我一个人在树下吹箫,那时我还是个瞎子。”
慕容熠紧紧捏着指腹,盯着那人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