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辚辚,行至港浦之畔,但见泽薮广袤,水天相接,波光粼粼,帆影憧憧,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铺展于前。
行人络绎不绝,或乘舟或骑马,皆因地势而宜。
观此情景,显见舟楫之便,远胜于车马之劳。
戴员见状,乃转身向曹丕笑道:“公子,眼前水路便捷,远胜车马颠簸之苦,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愿否舍车登舟,以水路悠然前行?”
缘于路途熟稔之故,戴员不复以使者呼曹丕,而径以公子称之。
曹丕闻言,举目四望,但见波光粼粼,帆影点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未曾有过的探险之意,笑道:“吾未尝乘舟,愿一试之。”
“坐船过具区,顺娄江而下,直至吴县,想来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吴郡之郡治设于吴县,统辖吴、海盐、乌程、余杭、毗陵、丹徒、曲阿、由拳、钱唐、富春、阳羡、无锡、娄县、永安、临水等十五邑,并辖海昌屯田都尉之地。
自具区往东,乘船很快就能直抵吴县。
戴员闻曹丕应允,心中甚喜,即刻命人备舟。
不一时,一艘乌篷小船已至岸边,侍从们扶曹丕上船,安坐舱中。
曹丕环顾四周,但见舱内布置简洁雅致,窗外水天一色,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
舟子摇橹,小船缓缓离岸,驶入茫茫水泽之中。
曹丕初乘船舫,只觉耳目一新,仿佛置身于另一番天地,不禁赞叹道:“此行真乃妙极!水波荡漾,风送清凉,比之车马劳顿,实乃天壤之别。”
“吾辈生于北地,未曾领略江南水乡之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郭婉立于船尾,听曹丕之言,心中暗忖:
曹丕初乘船舫,新奇之感使然。
若长途涉海,北地之人恐难适应,难免有晕浪之苦。
具区虽为江东巨浸湖泊,但吴郡近在咫尺,是以不必久乘舟楫。
此行应无大碍,只盼他们此行能一路顺风,平安抵达吴县。
小船在碧波荡漾中缓缓前行,一路向东,直趋吴县而去。
戴员见曹丕面带好奇之色,遂欣然为引,因地理之便,笑语向曹丕曰:“公子可知,此地倚江傍水,航运之利,自古已然。”
“闻昔商末,吴泰伯曾凿泰伯渎,以兴水利;”
“三家分晋之前,复有胥溪、胥浦、蠡渎诸水道,相继修茸,江东水运因此而愈便。”
“及至吴王夫差之时,水运已贯通钱唐与大江,具区西向亦连大江,或云有中江水道,皆古人智慧之彰显。”
曹丕闻言,抚掌大笑曰:“古人之言,诚不虚矣!吾闻江东塘堰之盛,今日得见,果非虚名。浮玉之山,北眺具区,烟波浩渺,渺无边际,真乃人间之绝境也。”
戴员笑而应曰:“公子所言甚是。秦汉之际,江南运河已初具规模,至此江东水运更是如虎添翼。今日我等泛舟其上,领略江东水乡之美,实为人生一大乐事。”
言罢,戴员双手扶于船舷,遥指远方之洲渚。
其洲三面环水,名曰“褚”。
“此褚名鼋头渚,因巨石突兀湖中,状若神龟昂首而得名。”
又言及东汉熹平二年,岁次癸丑,余杭县令陈浑,勤政恤民,于县南开凿上下二湖,名曰南湖。
此二湖蓄积苕溪之水,灌溉良田无数,惠及百姓,实乃塘堰之滥觞。
至大唐盛世,时人复加修葺,使之更趋完善,灌溉之利,愈胜往昔。
曹丕与蒋干闻之,皆赞曰:“诚然有趣!”
谈笑之间,仅半日之暇,众人已至吴县之境。
戴员谓曹丕等曰:“届时,吾将遣人将诸位车马安置于馆舍,诸君勿忧。”
于吴县之外,黄昏之时,城门巍峨,已有官吏恭候多时,乃讨虏将军孙权麾下幕府令史,陆议。
其人衣冠楚楚,神情肃穆,立于城门之侧,静候许都使节之至。
须臾,遥见船只迤逦,水波粼粼,知是曹丕一行将至。
陆议遂整衣敛容,迈步向前,以迎贵宾。
及至船前,陆议躬身行礼,言辞恳切:“下吏陆议,奉讨虏之命,特于此恭候天使大驾。一路舟车劳顿,望诸位使者勿辞辛劳,下榻我吴地馆舍,稍事休憩。”
于船内闻陆议之言,曹丕轻掀船帘,缓缓步下,身形挺拔,气宇轩昂。
至陆议面前,曹丕微微欠身,回礼言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