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相信,于东吴之地,陆伯言之名,终将如日中天,辉映寰宇。
“炊事已毕,饭食已熟矣!”
此番宴饮,恐非珍馐美馔,豆饭之约,或已成定局。
稻谷之价,高昂难及,步、卫二子虽心怀敬意,但财力所限,难以奢靡。
步骘、卫旌二人招待曹丕、陆议和郭婉一行人的飧食,果然就是郭婉猜测的豆饭。
豆香四溢,炊烟袅袅,不久,豆饭已成。
宴设一院,一人一案,分列而坐,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风味。
步骘举著而言曰:“吾等虽无山珍海味以献贵宾,此豆饭野菽,望诸君勿嫌。”
曹丕赶紧摇头,含笑回应:“豆饭虽简,情意却重,吾等岂敢轻之?”
郭婉细观桌上之物,豆饭粒粒分明,野菜羹绿意盎然,更有鱼糜一盘,虽不繁复,却也清新可口,遂赞曰:“此等佳肴,胜似珍馐,可见主人之诚。”
陆议亦点头称是。
平日里,步骘、卫旌二人躬耕于会稽山野,种瓜种豆,自给自足。
偶有佳客至,便以此豆饭相待,配以山间野菽所熬之羹,清新可口。
更兼步骘闲暇之余,常于溪边垂钓,所得鲜鱼,细细剁为鱼糜,蒸之而食,既添荤腥,又不失清雅,实乃待客之上选。
如今虽暂住吴县,也保留了此般习惯。
步骘笑谓众人曰:“此鱼糜,乃吾闲时垂钓所得,初时不过娱情,未料今日竟能成宴中一景。贵人虽非案中鱼糜,但今日已然入骘彀中,真乃趣事也。”
曹丕哈哈大笑:“若天命在丕,丕当为武王伐纣,今虽聚此,却难成子山所愿之文王矣。”
众皆举簋相应,笑语连连,豆饭之香、野菜之鲜、鱼糜之嫩,交织于席间,更添几分雅趣。
虽无酒肉之盛,唯粗糙豆饭而已,然在座诸君,皆心满意足。
因曹丕向步骘、卫旌发出赴许都之邀,二人遂无需急于往孙权府上求官,只待日后随曹丕归许都即可。
故曹丕径直邀二人共返其馆舍居住。
“丕此番出使吴郡,讨虏明府已将丕安顿于馆舍之中。此舍空间充裕,足可容子山、子旗二人安歇,无须再屈居于此狭隘且略显杂乱之寺中。”
步骘、卫旌闻言,自是欣然应允。
飧食既毕,暮色迅即笼罩四周,转瞬已是黄昏时分。
夜幕低垂,普济禅寺那位名为三藏的秃僧,才缓缓动身,步履蹒跚地朝着讨虏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在将军府的后门之处,早有专人严阵以待,静静地守候着接应的时机。
当三藏法师的身影映入眼帘,守门之人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在确定并无他人注意之后,连忙低声呼唤,将三藏法师悄然引入府中。
此等行径,鬼祟异常,观之便知其中必有蹊跷。
但大汉常行宵禁,天色昏暗之后,街巷之上鲜有行人。
因而基本上无人会注意到。
郭婉对于大汉违反宵禁之罚,尚不甚明了。
她仅知大唐之制,“京城金吾昏晓传呼,以戒行者”。
她只记得,在大唐有一条规定,“京城的金、吴昏倒并高呼警告行人”。
指在黄昏与拂晓时分,金吾卫会在京城中巡逻呼喊,以此警示行人遵守规定。
彼时,商贾之务皆行于白日,至夜,百姓则闭户而息。
唐之宫禁令有云,每宵,衙署之“日晷”既尽,“闭门鼓”响六百擂;
而晨昏之交,五更三点之后,则击“开门鼓”四百响。
凡宵禁之时,无故游弋于街衢者,皆视为“犯夜”,处以鞭笞二十之刑。
当然,若有公务之急,如传递官府文书,或私事所迫,如购办婚丧疾病之需,得巡逻金吾之许,亦可通行于街市,只是不得越城而出。
至于三藏法师如今夜行于坊间,自是蒙受特别的关照了。
或许是因为太夫人喜爱,每次三藏法师去会见吴太夫人之时,皆身着一身僧门衣物,身披袈裟,手持锡杖,步履轻盈,穿越曲折廊道,轻车熟路地跟随府婢引领,趋行步入府中,悄然至吴太夫人居所之外。
三藏略微整理一下衣袍,深吸几口气,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不敢抬头恣意张望,察觉到前方府婢顿足,便双手合十,低眉垂目,恭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三藏,特来拜见太夫人,愿夫人福寿安康。”
“内阁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