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颤得恰到好处。
她似用尽全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又或者,她的确心如蛇蝎,此刻不过佯装惊惶。
“是。”李辞盈估摸着大抵是戚长史醒了,说辞与她又有出入,是以此人过来兴师问罪。与其在审问中失了平和,干脆先提一提这件事。
桑皮纸的豆腥气浮在此间若有若无,她小心启唇,反问道,“那位受伤的戚郎君如何了?”
戚长史自然是醒了,不止如此,他在衰弱中仍然暴怒。垂死之际有人不听他的求告,反而一言不发取走腰上的钱袋子。
虽他重伤朦胧,但仍在来人身上闻得了新鲜的玉芙蓉澡豆儿香气。
玉芙蓉香气奇特,乃是幽州贡品,一般人谁能用得上的?出现在肃州城一平民女子的身上就更加蹊跷。
而她拙劣的伪装仍在继续,“听刘大夫说,商队的止血散已不多了,若是明早大雾散得迟,只怕戚郎君更要不好了…”
她哽咽一声,似为自己不识得出去的路,耽误戚柯诊治而愧疚。
萧应问不耐看她造作,撩袍坐于席前,冷哼一声将手中包裹掷在她旁边。
李辞盈噎住话头,低头去看那锦缎布包中散落的雪绸中衫。
萧应问将手肘散漫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看她,“傅六郎只恐你的短谒割伤这价值百金的白地软锦,特意托我送来中衫,你且换上它睡。”
送衣是假,搜身是真。
戚长史的覆面上出现了不名絮状物,而当时他的身边正有人鬼祟出没,行迹可疑。
此间简陋,萧应问不怕她藏匿罪证。
正待转身避嫌,李三娘却用那又嗔又怨的目光在他身上盯着,他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挑眉。
那女郎贝齿轻咬,先一步背过身去,她垂首解了襟衣,雪润莹白的圆肩一下晃进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