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呼吸,而是偃枉然的。她倏忽身体绷紧,耳后也有了热意。
她微微后仰,偃枉然便微微前倾。
“我不动了,你别动。”江谈夙手腕抵在偃枉然的肩上,肌肉中蕴藏蓬勃力量,这让她又记起那枚射落杏子的箭。
偃枉然轻声笑:“我又不是石头,我是人,是人就会动。”
漆黑中,他双眸琉璃璀璨,笑意化作星光,竟然有一瞬比月色还明亮。
江谈夙赧然背过身,说:“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那股热意从她鼻尖转到她后背,从浑重渐渐变成绵长。
半个时辰后,江谈夙悄声坐起,再观察偃枉然,发现他的指尖就靠在她后颈边,但人已经陷入沉眠。
江谈夙蹑手蹑脚起身,就着月色用今日买的纸笔墨写了一封绝情和离书,只要偃枉然明日签押后,拿着和离书去找里正勘验,上报府尹,他们便了无瓜葛。
而她若杀得了苏点青,便一路往北逃出阴山,三年五载不会回朔京,无人知晓他们关系。若她杀不得苏点青,便自削鼻眼,成为一具无名无姓的尸体,也自然与他无关系。最坏的打算是她被当场活擒,那她便一头撞在地面,而后开始失心疯,到那时候苏党只会从她身上搜出一堆奉先王阴召的巫蛊信件,新王与苏点青忌讳,结局大抵是将她凌迟或是丢去喂狗而已。
江谈夙将和离书压在茶杯下,检查贴身的竹刀,裹住夹絮的大衣,偷偷拉开门又掩上,迅速潜进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