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十二月初。
刚被封为都乡候的皇甫嵩接连得胜,又晋升成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的租税,显赫非常,食邑共计八千户。
为报皇恩,皇甫嵩率部大肆出击,一举平定豫州徐州两地的贼寇。
在接连失利下,中原地区再难见成建制的反贼,黄巾起义也正式宣告落败。
各地残存的黄巾余孽知晓大势已去,或躲入山林或遁入民间,一时再难寻觅踪影。作为平定叛乱的核心人物,皇甫嵩升任左车骑将军、领冀州刺史。
其刚刚上任,便奏请朝廷减免冀州一年田租,用来赡养饥民,同时力保卢植,皇甫嵩将大半功劳推给了还在狱中受难的至交好友,请求皇帝宽仁赦免。
黄巾这心腹大患被除去,刘宏还沉浸在大喜之中,对于首要功臣的请求自然无不应允。收到奏折当天,皇帝便下令将卢植官复原职,同时免除冀州一年赋税、用于赡养饱受战火摧残的饥民。
消息一经传出,冀地百姓无不双眼垂泪,歌颂起皇甫嵩的英名。而外地人士,亦为槐里候的仁德伟岸所动容。
一些富庶的地区,甚至有志士出资为皇甫嵩修建功德碑,以彰显其伟大。
一时间,槐里候风光无限。
若说今年中段人们赞叹于王耀的一鸣惊人,那年尾之际则整个大汉都在聚焦皇甫嵩。这位名将后人已经超越祖辈成就,跃升成王朝最显赫的那簇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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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小雪纷飞。
今年降雪有些早,
好在不是大雪,虽然略微影响行路,但对建筑无碍。
冀州原本非常富庶,治下每一个郡都坐拥数十万民众,是大汉朝的赋税支柱。
奈何朝廷连连加税,最严重的那段日子甚至每天都要上缴杂税。横征暴敛下百姓逐渐难以支撑,近几年天情不利成了催命符,农人一年的收入加起来还比不上田税的比比皆是。可赋税从不与收成挂钩,满腔悲情收税的衙役也懒得听。
缴不起税,那就卖田来缴。
面对官府层层剥削,许多百姓已经难以为继,而地方上的豪强也不是善的。所谓厄运专挑苦命人,一些心黑的豪强专门盯着农人手上那点田,或威胁或恐吓,逼迫他们低价将祖田卖出……
甚至自身也要欠下卖身契,沦为世家的农奴。平民被豪族霸凌欺压,官府对此心知肚明,却是从未有人去管。
因为地方主官往往就出自世家。
誰会自己整治自己?而那少许体恤民情的官员往往又是清廉的,根本就交不起上任费。随时间推移,做实事的好官越来越少,弄虚作假的贪官愈来愈多。因为皇帝本身就卖官鬻爵,压根就没有抵制贪墨的风气,地方官更是肆无忌惮。
刘宏在位的这些年,民生逐渐凋零,冀州昌盛不再,到处都是破败景象。
终于到了连如厕都要缴税的地步,百姓竭尽全力也无法生存。这时候一个道人出现了,他四处布道传播太平真法,资助贫寒苦命人,治病不收取诊金。
张角很
快就将太平道发扬壮大,几乎所有苦寒都是他的教众。沉心经营十数年后,面对不知悔改的汉王朝,张角准备发动起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可因为叛徒的出现,起义不得已以仓促作为开端,以凄凉作为结尾。
面对刀盾齐全的王庭甲士,面对经验丰富的精锐骑兵,面对装备优良的世家军队,武器多为单刀竹枪的农民军很快就败下阵来。就连大贤良师张角本人,死后都被破棺戮尸、传首京都。
而冀州作为两军争锋的主战场,被兵乱整整摧残了近一年。各地百姓本就无法生存,如今距离冻死饿死也只差一步。
……
州府高邑城,饥民成群成片。
占地极大的刺史府衙宽敞明亮,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官员三五成群,谈论着今早信骑送来的帝诏。
“真不愧是皇甫公,不仅能征善战,还怀有一颗慈悲心肠。有如此父母官,真是冀地百姓的福分!”
“可不是么,传言陛下近期准备再修宫阙。这正是缺钱的时候,皇甫公敢奏请减免赋税,还是担了被责问的风险。万幸我朝天子皆为明君,当今陛下更是如此,这不直接就免除冀地一年赋税。”
“要我说,百姓们应当载歌载舞,感恩陛下,感恩皇甫公!”
“大人所言极是,同感同感!”
恭维的话语被夸张的腔调所道出,沿着门缝钻进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