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汲营营又一年,一转眼吕贤锡便已二十岁了,与初来塘沽时相比大有不同。
如今的吕贤锡身形高挑,眉毛上扬,眼神有如凤凰倨傲,修长的鼻梁高挺;绛红的薄唇点缀在白嫩的肌肤上,更显端庄。
几年的学习让她更加自信大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典雅,此刻她静静地站在码头,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呜——!”
汽笛声响起,一艘邮轮在寒风中靠岸。
不多时从船上下来了牵着手的两人,正是方小洲和元汀兰。
见到吕贤锡,元汀兰欢呼一声,快步跑来紧紧拥住她。
“这么高兴?看来是成了?”
元汀兰重重点头:“贤锡,往后你就可以称我为‘方夫人’了!”
吕贤锡轻笑出声,看了看她身后满脸通红的方小洲,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相处一年有余,吕贤锡最清楚方小洲和元汀兰的感情有多亲密。
方小洲待元汀兰极其温柔:元汀兰要找吕贤锡一起学习,方小洲就会将她送到门口再去上衙,下衙后又会带着礼物来接她,有时是一束野花,有时是几颗糖,有时是一包糖炒栗子。虽然都不贵重,却可从中窥见方小洲的爱意。
元汀兰也时时挂念着他:看到新书,她会道“这本书我家方先生没看过,我要借回去给他看看”;吃到美食,她会道“这个好吃,我要留着给方先生尝尝”;每至月末,她会道“这个月方先生的俸禄快用光了,我要带他去天津玩玩”。
或许是思念女儿,或许是看到了方小洲在各地报刊上发表的文章,去年冬月时元汀兰父母来信让他们一起去上海过年。
吕贤锡当时就知道,元家父母应当是心软了,舍不得女儿在外受苦。
果然,元汀兰就如愿以偿地同方小洲结婚了,原定二月返程,如今也拖到了三月才回来。
“恭喜你呀!方夫人~!”
元汀兰嘿嘿一笑,塞给了吕贤锡一个大红包,故作心疼道:“唉,可惜了,你不肯结婚。这个红包给你之后,怕是收不回来了!”
“你都留学生了还在意这个红包,你要实在心疼,我还给你就是了!”
吕贤锡作势要将红包退还。
元汀兰连连后退:“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几人有说有笑的从码头聊到方小洲的府邸,因为他们旅途疲惫,明日又要去天津拍婚纱照挂在卧室,吕贤锡便早早离开了。
第二天,拍完婚纱照的元汀兰拿着一份《大公报》,美滋滋的登门,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
“贤锡!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吕贤锡接过报纸一看:“二十世纪之新主义?”
元汀兰点点头,双眼发亮:“你把它看完!”
文章第一句话便说:“于二十世纪之天地,欧罗巴之中心,忽发露一光明奇伟之新主义,则社会主义是也。”
吕贤锡第一次听说“社会主义”这个概念,一时也来了兴趣,快速将文章读完。
可惜这篇文章中的社会主义概念并不是很清晰,吕贤锡总结下来也就是:社会主义是一个由工人农民组成的大同社会。
见吕贤锡看完,元汀兰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找到了一条新的路!?”
吕贤锡皱眉,想到了由农民发起的义和团,他们的恶行历历在目:“农民愚弱,怕是难堪大任。”
元汀兰撇嘴,反驳道:“他们愚弱,那我们就教他们呀!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要怎样才能为自己争取权益。”
吕贤锡问:“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社会主义?现在大家不都在鼓吹什么资本主义、君主立宪制吗?”
元汀兰道:“我在日本留学时曾有幸听过孙文先生的演讲,其中有一句话对我印象颇深。
他说:‘东方的文化是王道,西方的文化是霸道;讲王道是主张仁义道德,讲霸道是主张功利强权;讲仁义道德,是由正义公理来感化人,讲功利强权,是用洋枪大炮来压迫人。’”
“虽然孙文先生也是推崇资本主义的,但我却始终觉得他的理念和资本主义有些不和。我认为,资本主义本身就是霸道的,资本、资本,不就是功利吗?追求功利,不就有了强权吗?”
“直到今天看了这篇文章,我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中华四万万人民,九成是农民和工人,这才是我们该走的道路!”
吕贤锡不赞同:“可是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