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啊?”车上,吕兰清问小女孩。
“我叫林招娣,小姐。”
吕兰清闻言沉默了。
这家人为儿子卖了女孩不说,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为了儿子。
半晌,吕兰清才开口问:“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吧,林春生,在春天重获新生,怎么样?”
小女孩点头。
车夫道:“小姐,这街上卖孩子的多了去了,您难道还能每个都救吗?”
吕兰清道:“既然看到了,能帮就帮吧。”
车夫闻言,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道:“您真是个大善人!”
广仁堂很快就到了,吕兰清付清了车钱,就拉着林春生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上下打量着吕兰清,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孩子,神色鄙夷道:
“姑娘,我们这不收私生子。我瞧您这衣着也不是普通人,找个农家寄养了,也比送到我们广仁堂好啊!”
吕兰清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忙道:“您误会了!我是大公报的编辑吕兰清,听闻广仁堂开设了女学,想来拜访一番。”
她又指着林春生道:“我过来的路上看到这孩子的母亲在卖女救子,一时心软,就把她买下来了。”
那男人闻言,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道:“吕小姐是吧,抱歉抱歉!实在是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所以才以为您也是来丢孩子的!”
男人又问:“您与哪位主管约好了?我去帮您问问!”
吕兰清一愣,问:“我没有预约,就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男人面露难色,又仔细一瞧,发现吕兰青身上的旗袍是绸缎做的,犹豫道:“您稍等片刻,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男人开门将吕兰清接到了贵宾室,为她和林春生各奉上一杯热茶,道:
“您先喝口茶。我们主管说了,咱广仁堂的大股东周夫人知道您过来了,要亲自接待您。”
吕兰清刚喝完一杯茶,周夫人就急匆匆地赶到了。
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高高的个,衣着讲究,配饰朴素,浑身上下只有手腕挂着一只墨绿的翡翠镯子。
见到吕兰清,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吕兰清站起,浅笑着福身行礼。
周夫人立马用手轻轻将吕兰清托起,笑道:
“昨日我先生还提起你,道你年纪轻轻,惊才艳艳,我原还不信。今早看了《大公报》,又见了你,才知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色艺双绝的女子!”
吕兰清笑道:“周夫人过奖了,您气质过人,高贵典雅,无需修饰便有大家风范。您才是我等女子该模仿的典范!”
“哈哈哈!”
周夫人捂嘴轻笑:“能被大才女如此夸奖,实乃我之荣幸!我今早还在想拜访你呢,没想到你竟先到了广仁堂。”
吕兰清道:“未曾递帖,冒昧来访,还请周夫人见谅。我今日来,是想看看天津女学如今是什么模样。”
“我这哪算女学?不过是想给这些寡妇孤女一点谋生手段,正好我先生也想筹办纺织厂,将来也能给她们找份工作。”
吕兰清不解:“我听人说,您这不是改为高等女学了吗?”
周夫人摇摇头:“我是对外说过要开高等女学,开设其他课程。不过没请到老师,其他股东也不支持,这里的女人们又有些愚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吕兰清面露惋惜。
周夫人又道:“你若是还想参观,我可以带你在广仁堂逛逛。”
吕兰清点头道:“那就多谢周夫人了!”
周夫人一拍手,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人向外走去,林春生见状,不声不响地追在几人身后。
整个广仁堂的男人都已经离开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中年妇人姓刘,是广仁堂的主管之一,她一边走一边介绍:
“广仁堂分为六个部分,分别是慈幼所、蒙养所、工艺所、敬节所、学艺所和戒烟所。”
“戒烟所就是收留那些想戒烟的人,我就不多提了。”
“慈幼所收留六岁以下的孩子,平时会交由敬节所的妇人们来带。”
“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们都会统一到蒙养所里识字,教一些基础算术和道理。”
“等这些孩子们满了十二岁,男孩子就去工艺所学做工;女孩子就到学艺所,学纺织、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