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兰清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林春生带回自己家,为她梳洗干净,又找了一套旧衣服改小了给她暂时穿。
第二天,吕兰清照常上工,处理了信件后,她开始琢磨如何写广仁堂的稿子。
她还没理出头绪,英敛之就将她叫到了办公室,关切问:“碧城啊,你近日在报馆可还习惯?”
吕兰清点头道:“习惯的,大家待我都不错,工作也得心应手,我很喜欢在报馆工作。”
“那就好!”英敛之点头道,“我今日看了你的《论提倡女学之宗旨》,写得很好,句句切中要点。我有几个朋友读了也赞不绝口,想见见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吕兰清心中一动。
英敛之连忙补充:“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吕兰清道:“诸君赏识,我自然愿意一见。我就是想问问,这些人里可有严复先生?”
英敛之笑道:“又陵兄目前在上海、广州一带奔走,恐怕没有时间来天津。若是你想见,等下次他到天津了,我为你引荐。”
“好!那就多谢英先生了。我们何时出发?”
英敛之道:“我本想在酒楼宴请一番,介绍你与他们认识。不过他们都是君子,顾及你是一名女子,怕对你的名声有损,所以各自在家中设宴邀请你。”
英敛之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叠请帖,递给吕兰清。
吕兰清接过一看,请帖足足有七封之多,其中涉及的人名她也都见过,基本都是天津名流。
如卢木斋、方若、梁士怡、姚石泉、林墨青、王祝三等文人,甚至连傅增湘都给了一封请帖。
这些请帖的时间都是计划好的,每日上午一处、下午一处,将吕兰清这几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英敛之又道:“我听傅兄说,你对女学颇有兴趣,想着你明日的稿件已经拟定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便自作主张地为你约了下午与严修先生会面。你准备一下,吃过午饭就与我同去吧。”
吕兰清不觉得唐突,反而有些惊喜,她正为广仁堂女学不合心意而发愁呢!
英敛之把吕兰清带到严家公馆。
站在严家公馆前,吕兰清心中有些感慨,算上前两次,自己也算是三顾茅庐了吧!
门房早已得知今日会有人来学校,得知来意后便将吕兰清和英敛之领进公馆。
严家公馆后有一片空地,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
从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他们排成一个方阵跑步。
“一!二!三!四!”
他们欢快的脚步声与洪亮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活力的交响曲,为整个学堂点缀了一抹青春的亮色。
门房将两人带到了总教习办公室。
吕兰清和英敛之推门而入,一眼便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老人,他的双眼深邃明亮,眼神沉稳,脸上带着微笑,不刻意却包含着深深的宽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从容自信的气质。
他就是严修,吕兰清十七岁时就见过他。
严修的左侧坐着一个比吕兰清年长几岁的青年,他的目光坚定而清澈,宛如远处的群山,散发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严修的右侧则坐着一个身着宝蓝色旗袍的中年女子,她的模样与严修有几分相似,眼神温柔,脸上带着浅笑,看向吕兰清的眼神满是欣赏和关切。
见到两人,他们三个立马起身。
严修上前握住了英敛之的手道:“敛之,别来无恙!”
说完他又看向吕兰清:“碧城女史,久仰!”
他显然没有认出吕兰清。
吕兰清也没准备回顾往事,恭敬道:“严先生好,久仰了!”
严修点点头,指着身旁的青年介绍道:“这位是张伯苓,北洋学堂优秀毕业生,现在在我的私塾任教,授西学。”
“张先生好!”吕兰清问好。
张伯苓笑得儒雅:“吕小姐好。”
严修又指着另一位女子道:“这位是我的胞妹严淑琳,现任严氏女塾的监学。”
“严太太好!”
严淑琳笑着点头道:“吕小姐好。”
大家互相都认识了,严修才请众人落座,又命秘书沏了两杯热茶奉上。
严修喝了一口茶道:“今晨读了碧城女史的文章,对其中‘强国必以教育人材为首务’一言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