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被搬回村里,最开心的莫过于陈巧织。她早就想要个石磨或是石臼了,用木桩子掏的那个,总会在舂米时打进去木屑。
自那之后,叮叮当当砸石头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孟长义在石板上刻下刚劲的“关屯”二字。
关山之军,解甲为屯。
莫苍等人满身风尘而回,每个人都扛回来一大捆树根。
路过那块两尺高的青石碑,所有人都驻足看了一会。
小枣好奇问絮儿:
“这上边刻的是什么?”
絮儿唇边漾出笑意。
“关屯。”
丁小枣高兴道:
“这是新的村名吗?咱们这里有名字了?”
絮儿看着那块形如远峰,字掩锋芒的村碑久久未语,想不到她随口胡诹的名字,还真被人刻上了立在这儿。
莫苍带人搬运几趟,将满地的葛根交给陈巧织,临走时求着这个小姑娘把葛根做美味些。在山里的几日,絮儿为了省事都叫他们剥皮吃生的,味道不怎么好。
邓宝好奇,切了一块塞进嘴里,整张脸皱起扭曲好笑的样子。
冯安和耿秋笑他白白着急,若是好吃,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邓宝苦着脸道:
“我就是想知道能有多难吃,我总算知道孟头儿常说的那个‘自找苦吃’怎么回事了。”
絮儿只知道野葛能切片蒸熟,也可以切小块晒干,不过她不爱琢磨食物吃法,能下咽的时候绝不多费心思。
这等吃吃喝喝的事,全都扔给巧织去操心,互相都乐呵,吃现成饭的日子也不错呀。
一场大雪覆盖山川,让穷苦之人的日子更加艰难。
自从立下村口那块石头,两处新旧棚屋走动更加频繁,今日天冷,我过去送两筐炭。明日风大,拿走几块残缺皮子去捂心口窝。
溪边硬邦邦的冰面踩不稳,砍柴挑水的事便不再让女子们沾手。
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石罗锅会带着他的“新徒弟”们去溪边洗皮子。
鼠、貂、狐、羊适宜做皮裘,只要把内里那一层的油脂刮干净,再用脑髓一遍一遍仔细搓洗,最后再用皂角清洗干净定型晾干。
再者那些狼、鹿、獾猪的皮,需要用钝刀小心刮掉毛,这一步不只如鞣制那般考验耐性,还有对力道的掌控。
哨所里有好些皮子不完整,再加上打猎时求快不求稳,猎物因何而死可不一定,那些影响售卖的边边角角,全都成为他们御寒的皮裘。
石罗锅扣下絮儿不让走,这可是他最得意的传人。小老头儿教人时那叫一个一碗水端平,只不过背地里对待絮儿这个孙女总是不同的。
“我倒也希望他们能多会一手,这样有我的老脸在,将来你用得上时好有帮手。
人心隔肚皮,我又怕哪天我死了他们欺负你。”
絮儿安慰他:
“爷爷,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多数人贪生怕死,我不一样啊,我敢拼命,没人会让我受委屈的。”
石罗锅冷哼一声:
“瞎说,那帮后生都是兵,你如何打得过?别拿麻六那样的痞子跟人家比,你以后脾气收着点。”
老人家若不是真心把她当孙女,也不会一遍遍如此费心。絮儿点点头,哄着他道:
“我会学着的爷爷,你这老头儿,最近时不时就要说教我一顿,怎么?冬日闲来训孩子吗?”
石罗锅呵呵笑,冬日太冷,坑不好挖,他想多撑一些时日。
“年纪大了啰嗦,你也不用嫌弃我,谁都有这么一天。”
絮儿指了指远处的冯安道:
“冯爷爷就没你话多。”
石罗锅看看同样苍老的冯安,摇头轻叹:
“他呀,眼馋我有孙女,最近不待见我呢。”
看着石罗锅有点得意,絮儿暗自发笑。
哨所的兵说是一百人,实则不全是青壮,冯安早生白发,按照规矩该回乡养老才对。
再如孟长义邓宝这样的,从军时只怕才十五六,山里的六年不曾接触外人,一个个虽然到了长胡子的年纪,却还保持着少年郎的心性。
絮儿把石罗锅的兔毛背心缝好,就去找了孟长义。
“孟大哥,忙着呢?”
孟长义擦拭着手中的大刀,见她走哪招呼到哪,熟络得不像样子,迎光皱眉:
“空手来的?”
絮儿弹了下刀面,发出一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