扦插的枝条能成活半数已经很好,不管谁过来起菜,有空的就顺手插一些让它们听天由命。
昨日刚浇过水的菜地比较松软,拔两担萝卜不过屁大个功夫,金细细该不是又犯老毛病藏心眼吧?
钱有发现屁颠跑过来的丁小强,对金细细道:
“别摘,带着可以辟邪。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我等你。”
话音落,人转身去寻他的羊。
金细细抿着唇暗恼,她都鼓起勇气说了,怎么他的反应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丁小强边跑边喊:
“细细姐,过来帮忙干活啦~”
金细细皱眉看了下后鞋跟,嘴上应道:
“就来,你别跑了。”
钱有折根树枝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羊角,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路上晃悠着两大捆藤条,直到大坑附近才认出那是孟长义和絮儿。石罗锅蹲坐在大坑附近处理着泡烂的葛藤,见是他们俩,眼中不自觉就带上慈爱。
两捆藤条落地,渐起一阵烟尘,石罗锅咳嗽一阵,揉着眼睛嘟嘟囔囔。
絮儿和孟长义争抢着要给老爷子吹眼睛,被老头儿一把推开。
“不碍事,掉两滴眼泪疙瘩就冲出来了。
这个胡光也真是,让他把石路多铺一截,非要急慌慌去建石窖。
唉……不听老人言,老人先迷眼。”
絮儿一屁股坐下来,顺手捞起一把臭葛藤剥皮。
“爷爷,是我不好,应该直接一肩头扔坑里才对。”
石罗锅嫌弃道:
“去去去,你是想用臭水汤呛死我还差不多。
早就与你说过,捆好了在山上做个记号,那些后生下山捎带着就能扛回来。”
絮儿呲牙傻乐,她背得动是其一,这不是要与孟长义说点事么!
孟长义将葛藤踹进大坑,新旧分界还挺明显。
“石老叟,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没眼力劲儿,累着你那牙尖嘴利的好孙女是我不对了。”
石罗锅拍打着孟长义的小腿道:
“你也别来烦我,一个两个的把我扔在村里不管不问,起早贪黑捞不着半个人影。”
他最近越发体虚乏力,也不知是苦夏吃不进东西,还是小命要到了时候。
临死前就想看看谷子收成,哪怕瞧见几个穗也好啊。
暑热难挡的时候,尸身不好存放,要不让孩子们先把坑给挖了吧?
孟长义跳脚躲开一些,嘻嘻哈哈道:
“真让你捞着半个,咱们村可就闹鬼了呀!老爷子,你要是真想我,明儿我把你拴裤腰上。”
石罗锅仔细把剥好的内层皮捋顺码好,哼笑道:
“哼哼~我嫌你那裤腰不结实。
明儿我想去南梁看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再拦我,我就半夜住山上不回来!”
絮儿和孟长义笑得很大声,恰巧巧织和细细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一时间村口更加热闹。
这样的闲话暂歇不会超过一刻钟,他们手中总有忙不完的事。小枣和絮儿又去了趟溪边做清洗,细细帮巧织切菜烧火。
耿秋背着一大捆柴回来时,巧织提着切好的萝卜刚倒进锅中。
“放着我来。”
巧织和细细全都看向他,这位言语不多面相憨厚的大哥,将灶房的体力活揽下七八成。
巧织随口问道:
“耿秋大哥,你最近好像很忙啊,有什么要紧事吗?”
高壮男人简短道:“并无。”
巧织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
“哦,那就好,若是因为烧饭耽误了你,我会过意不去的。真忙不过来,我可以找絮儿还有孟大哥商量,让三姨和伯娘留下也是一样的。”
金细细想着自己的事,整个灶房充斥着巧织的喋喋不休和耿秋的偶尔附和。
走神间火烧到了灶外,巧织抢过烧火棍,手脚并用想将余烬踢进灶膛。耿秋很自然拉开巧织,并嘱咐金细细让开一些。
看着她半侧胳膊腿全都被火烤得通红,巧织找来獾子油给她涂上,嘴里还不住道:
“细细,你是累了还是想金元哥?回头我去找絮儿说说,尽量别把你们兄妹拆开……”
金细细不好解释,钱有就是故意的,他趁哥哥不在,一次两次让她为难。
“巧织,我能不能……”
“我说了一箩筐你到底听进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