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庭从床上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衬衫,睡了一夜之后衬衫是皱皱巴巴的。
他微拧眉心,仿佛是急于掩饰什么,平淡地直言道:“你随意。”
说完这话,他直接走进主卧的卫生间里。
傅如甯瞅着他的背影,缓缓长舒一口气。
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萧景庭有问题。
而且是严重的问题。
她现在满腹的心事,到底该和谁说?
萧家祭祖之后就是萧氏的股东大会,萧景庭这个精神状态,要是被人知道了,萧家现任掌舵人是个精神有问题的……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有问题吗?
傅如甯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桌子上放着个精致的收纳柜,收纳柜里就是她那些宝贝木雕。
她打开玻璃柜门,手指拂过那些木雕,心情复杂。
他说,那是他送的。
是那个不怎么会说话,甚至有些木讷的傅峥送的。
萧景庭从浴室里出来,见她还在这,只是已经把那收纳柜里的木雕摆件全部拿了出来。
他一言不发,从衣柜里找出衬衣,背对着她换衣服。
傅如甯望了眼他的背影,她也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直接走。
但想起那天凌晨后带她去千佛山的萧景庭。
人不止是一面。
傅如甯轻咳了声,说:“我们离婚的事,爷爷奶奶那边你说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
以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扣好衬衣的扣子,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腕表戴上。
又恢复成往日里那矜贵冷漠的精英模样。
“没说。”萧景庭的声线低沉,听不出情绪,“等他们长时间看不见你,早晚会问起。”
傅如甯继续问:“你离婚的消息对后面的股东大会会有影响吗?”
对于一个大企业来说,一般核心掌舵人婚姻状态需要透明。
萧景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沉默一瞬,转身看她。
“有没有影响我们都已经离了,即使有影响,你也不会和我复婚,问这话有意义吗?”
傅如甯哑然,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甚至今早来这里一趟,她都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她难道要直接上前去说,萧景庭你这个神经病,趁早去医院看病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萧景庭已经转身从主卧走出去了。
他并不想和傅如甯单独待在一个和空间里太久。
下了楼,他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平静地喝完这瓶水,压制住心里那异样的情愫。
之后萧景庭拿着车钥匙去了车库。
他发现了异常。
昨天从傅家回来之后,他明明并未再出门,可车头停的方向却不对。
他烦躁的打开车上的行程轨迹,果然多出来了一条行驶路径。
‘他’去了傅家。
萧景庭的盯着那条行程轨迹,握拳重重地砸向方向盘。
‘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变态,想要重新逼疯他吗?
萧景庭第一次认识到解离症这个词汇,是在刚回到萧家的第一年里。
那时他并不在盛州,而是在萧家的分公司,成天和一些难搞的老油条打交道,萧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年轻一辈都得下放到分公司历练。
但像萧砚庭这种,以前就是按照接班人培养的,从小都被各种人带着,萧家人也都认识他。
可偏偏,萧景庭的认祖归宗,改变了这一切。
同时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的起点远远比不过萧砚庭,人脉资源也都是倾斜到萧砚庭那边。
他在萧家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他也时常会回想起在傅家的日子。
按照他的计划,他在大学里就创立了公司,五年计划内这个公司会形成可观的规模,到那时候他也会有一定的资本。
或许到那时候,他也可以去追逐以前不敢触碰的月光。
可当他离开傅家的那一天起,这一切或许都被终止。
没有以后,也没有或许。
傅家留不下他,萧家却又不像个家。
如果他没有被傅漳南收养,没有感受过那五年真正意义上有家的时光,他或许也不会觉得后来的日子竟会这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