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还有小妹,只想让裴寂昌活成人,娶妻生子,完全没有想过自己。
“呼......”
裴寂昌面对这种淳朴,且沉甸甸的爱,他无所适从,微微扭头,注意到小妹粗壮的手臂上,有几道鲜血淋漓的划痕。
不禁想起村支书家的姑娘,好像叫许晴,与小妹同样的年纪,可人家在镇上读书,出门都骑着二八大杠,时常能吃个蛋糕,一天苦也没受过。
那小妹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说媒嫁给隔壁村里,但她的命运依旧是面朝着土地,再养活几个孩子,辛辛苦苦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享受,年少为大哥活,之后又为孩子活......
“小妹,哥......”
裴寂昌突然哽咽了,他连忙将头埋得很低,但泪水还是顺着鼻尖滑落,又岂会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小妹听到大哥嘀咕了,抬头看了一眼,见他没说话,便继续低头干活了。
一家四口都沉默寡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都是闷葫芦,而裴寂昌调节了许久,情绪才稳定下来,把水壶递给了寂红。
“小妹,你喝点水。”
“不了,嘴里还有奶油味,怕冲淡了。”裴寂红板着一张脸道。
“啊呜呜呜......”
裴寂昌一下没崩住,低头哭出了声,这小妹,脸那么臭,为什么话能如此刀啊。
儿哭了,肯定是伤心何麦的事,三口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谁都没吭气,继续低头默默干活。
有啥好说的呢,多干活,把粮食卖到大队,多换一些钱给大儿娶媳妇,才是真正为他。
接下来的场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边哭泣一边干活,其余三口人则神色冷峻,不停歇地干活。
辛辛苦苦在地里忙乎几个月,只能赚三十多块,而钱还要都给自己说了媒,这钱......带着血,裴寂昌的那颗心太柔软了,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一直干到晌午,一家四口才停了下来,寂红走向大哥,摊起一只手:“哥,俺的窝窝头呢?”
“小妹......什么窝窝头呀。”
裴寂昌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灶台锅盖底下的窝窝头啊,你下地迟,爹妈想要你多休息会,就没叫你,咋地,你来的时候没带?”
裴寂红瞪大了眼睛,老两口也向裴寂昌投去惊恐的目光,他们三个都不禁抿着嘴唇,真的饿了。
“四个窝窝头,四个红薯,是咱一家人的饭吗?啊呜呜呜......”
裴寂昌是仰头大哭啊,他自己都炫完了,太他妈不是人了。
“唉。”
裴硬石长长叹息,他没多吭气,其他两口人也没多说话,能咋?坐在阴凉地歇息一会,然后接着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