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没亮,四、五点时下地,一直干到下午六点多才往家走,四口人都推着一辆独轮小车,上面绑着装满玉米的尼龙袋子,在小道上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裴寂昌跟在小妹身后,老是担心她栽倒在山坡上,然而寂红走得很稳,只是在上坡的时候,姑娘表情十分狰狞,好似要将后槽牙咬碎。
想想原来的事,吃的苦要更重,可家里的鸡蛋都要给何麦吃,还要伺候那个女人,这让裴寂昌对憨厚、实诚的人感到厌恶。
得先自私,对家里人好,然后再谈给予。
走出后山时,遇到了村里人,也是刚刚下地往回走,不过他们说说笑笑,拿草帽扇着细风,连衣服都是干净的,看起来很是惬意,与裴家四口产生鲜明的对比。
如小妹,脸庞挂着汗珠,衣服早被泥土和汗水浸湿,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些人是给大队干活,然后挣工分拿粮食的,简单而言,前者给公家干,老裴家是给自己干。
“寂昌,你家这收成真不错呀。”
班晓庆凑到裴寂昌推的小车前,拉开尼龙袋子瞅了一眼,玉米穗子金灿灿的,这该长得多好,不禁羡慕起来。
“老裴家命真好,刚刚搞了独自经营土地,就赶上了好年景。”
“对呀,这玉米长得真好。”
“这下能在大队收不少钱喽。”
......
其他村民也纷纷凑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说着,眼下又都嫉妒上了。
老裴抿着嘴笑,啥也没说,小妹和白辛巧更是低头不说话,裴寂昌则大声嚷嚷起来:
“俺们老裴家可给大家开了个好头,这想要过上好日子呀,就得搞土地独立经营,反正都是在庄稼地里坐着,还不如给自己干,要赶早承包好地才是正事。”
话只要说出来,听的人就会去琢磨的,但村里人还是犹豫,主要是怕,万一收成不好怎么办?
裴寂昌往大队的方向望去,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又扭头对班晓庆说,“你晚上在家里等我,我过去找你。”
“啥事”
班晓庆沉声问,他要比裴寂昌小几岁,跟小妹一样的年纪,但从来没叫过哥,也犯不着,自认为比闷葫芦要厉害。
“俺家出事,你们都帮忙了,带些东西过去感谢。”裴寂昌笑了笑。
“那感情好呀。”
班晓庆嬉皮笑脸起来,抬手搂住裴寂昌的肩膀。
人们走到戏台那里时,也便四散回家了,老裴家几口人的脚步慢了下来,前面还有一段上山坡的路,得余点力。
“好香......”
一直低着头走的小妹,突然抬起头,这时一辆二八大杠响着铃铛,从她的身边经过。
小妹在看着车子上的人,而裴寂昌在看着小妹。
车上是支书家的那对儿女,许亮骑着车,许晴坐在后座,怀中抱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满满的小蛋糕。
没法比的,村支书的爱人可是镇子上的教师,人家是领工资的人。
小妹很快往前看了,抿了抿嘴唇后,继续推着独轮车前行,但是裴寂昌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渐渐的,天色暗沉下来。
......
津临市。津临大学。
略显陈旧的校园小道上,路灯昏昏沉沉,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老槐树,偶尔间,落叶随风飘落,哪哪都是秋的余味。
一条横幅高挂,“热烈欢迎新同学”的字样,仿佛散发着金光,给人一种莫名的力量,同学们迈着的步伐都变得坚定起来。
这时是晚上七、八点钟,可校园里依旧人声鼎沸,他们四处闲逛着,聊着未来的打算,分享着过往,感受青春气息,真切地感受到时代在召唤。
“同学,我来帮你!”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将一本书夹在咯吱窝,他加快了步伐,把一位女同学的行李扛在了肩头。
“太......太麻烦你了。”
何麦小声感谢,提着小行李快步跟在男人身后,他们两人穿梭在人群中。
“小事,不必客气的。”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女生,感觉这姑娘长得非常水灵,于是才选择帮忙的,“新生报到吗?”
“对的!”
何麦用力点头。
“怎么来得这么迟,我也是新生,不过在上午的时候就搬到宿舍了。”
男人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