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想瞻仰一番那位被埋在内院之中的祖先,但是以乌尔班的历史学识来说过于久远,历史记载的图像与现在的变化相比已经难以辨别,每一朵花也像是在掩盖他的存在而绞尽其颜争取注意。两人在这散步一般的四处走动之中反而更像是在观赏庭院美景,学者对于导师和小皇帝的存在也感到稀松平常,就像小皇帝还没有被卷入权位之争前叔侄和师生之间那般美好的学习时光,一如往日宁静。
一阵马嘶声从北面的侧院大门外传来,从学堂北边的教室中直接大步穿过,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暗示着将要到来之人和将要发生之事。布尔萨的大将军巴尔塔奥卢火速与乌尔班见面脱下头盔抱在怀中,露出那饱经战火与沧桑却不改坚毅之形的面庞,用最坚定的语气说着让听到的所有人最害怕的消息:
北方的科斯坦堡已经准备以扶持维利安的弟弟,曾为维利安五世送往的质子阿罕为由联合同为异端和本应为西北附庸屏障的波塞尼亚王国出兵,现在已经跨过了马默拉江,兵锋直指布尔萨;同时,驻扎在西北部与西部艾翁亚海滨的贵族与地方势力仍然拒绝听从大将军的指挥,同时观察到有严重的通敌现象,甚至在帮助他们的军队渡江后予以放行;而从南部和西部不断集结的南部奴隶联邦士兵和维利尼耶叛军已经开拔离寨,巨大的攻城器械已经从棉花山区中推出,开始缓慢逼近布尔萨城郊,预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发动围城;仍然没有收到来自重镇伊兹密尔与安卡拉的消息,而阿达纳已经在长期围城后宣布投降;维利尼耶东北部的新科斯坦堡则派出使节进行边境土地重新划分以换取援助……
对布尔萨不利的消息如同雪片般扑面而来,一瞬之间乌尔班的闲心就被冲刷殆尽,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小皇帝,脸上写满的危机前的恐惧是小皇帝见过这位“沉稳”的叔父最狼狈不堪的表情。乌尔班犹豫之间还是松开了小皇帝的手,在大将军有些顾不上礼节的紧迫感之下而对他露出的非善眼神中两位大人沿着大将军来时的路赶往北边。
他们的脚步匆匆,小皇帝在其后愣了一下后就已经追不上自己的叔父。黄昏之中没有点起夜灯而显得尤为昏暗的教室里十分安静,只有轻微的翻书声提醒了他这里是有人存在的,从中间穿过室内的两侧一片宽广的房间之中有着数十名学者正在远端清静处伏案学习,只有小皇帝两侧靠近刚才两人走过的过道旁的桌面一片排空。他们不会对这样的事情有所关注,将自己的心思浸泡在有些超脱于现实的事物之中。
小皇帝有些无助地继续向前走去,他担心这一去对于两人来说就是永别。他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各是什么,就连大将军的汇报都没能听的明白,但是从叔父的眼中他知道这并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如果作为皇帝,能做到让叔父安心的话……但是就连乌尔班叔父离去的背影都无从挽留,只留下自己孤零零地徘徊在帝国学堂之中。
耳边终于传来了人的说话声,他迈步进到屋里就直接靠着墙缩着脑袋闭目休息。现在小皇帝只想坐在这道声音旁边让自己不那么孤单,身上午间的衣物到了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些单薄,宫中的宦人会提醒小皇帝不及时更衣会生病,那些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孩会点起壁炉与夜灯,像是她们妈妈的人会为自己更换衣服洗净脸面。而现在他就只是流落在外面,身上流出的汗在冷却下来后如同冰雪覆在身上浑身发冷且不自在,心中向着回到皇宫的念头不断拨动随着时间流逝的指针。
“皇帝。”
一个有些木讷的低声从一旁传来,异域的少女一只手抬起,柔弱姿态般微微弯曲指节并没有直钩钩地指向小皇帝,她向一旁教授识字说语的学者投向询问的眼神,而学者见到小皇帝就这样不太高兴地来到自己的教室不由地大惊失色。后方靠在窗台边望着黄昏天空偷懒的学者也对小皇帝的到来感到惊讶。
小皇帝被屋里的几名学者稍加伺候后坐在了一张学生桌案旁,借着桌上的烛台远离昏暗,同时注视着这名正在学者的指点下坐在桌后学习握笔姿势的少女。
她似乎并不喜欢那天为她换上的衣装,在这几天内为自己做了和先前初见之时别无二致的简易衣装,区别在于会因为失水干燥而断裂的藤条换成了染成相近颜色的棉布缠条,银发周边几片花草点缀的头饰换成了这里常见的樟树与薰衣草而显得少了些许锐气,多出一分少女气息。身上一些有妨世俗眼光的暴露部位也换上了上下缠绕固定的缠条与裹胸布,下身也换上了抵到膝盖两侧开衩不会阻碍行动的裙装。
小皇帝即使无比关系但也不会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有些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