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死水。有人说“死水微澜”,我倒觉得死水无澜。
有一天,萧匆匆赶来。他对我说慧突然不见了,亲朋好友家都问过了,都说慧没有到他们那里去。怎么办呢?我担心会不会……
我镇定地对萧说:“你不要太担心了。你应该有自信,慧不是已经恢复了意识走出了自闭的空间吗?她的出走一定有她的原因,只要冷静的等待,一定会有她的消息的。稍安勿躁!”
我的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萧赶忙抓起话筒:“我是萧,你是哪位?”
我又迅速按下“免提”。
“我是慧,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么?”
“慧,你到哪里去了?大家都为你担心。”
“对不起,我不告而辞。我到了你指引我走出自闭的地方。你一定知道我在哪里!”
“你在清原山庄?”
“是呀,明天我就要到清原庵去。我喜欢这个静养的地方。”
“你应该早告诉我,我会支持你的。我就会去看你,只是……”
“只是你还有几堂课,还要过一些时间才能来,是吗?”
“是,只是……我可以请假。我可以明天就去的。我的课可以由我的助教完成。”
“不用了,萧,我已经拖累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工作。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静心修养,争取早日成为常人。”
萧的眼眶湿润了,他颤抖着手放下听筒。突然抱头大哭。
我让他平静下来,问:“好消息,听了,怎么还哭呢?”
“是好消息,但又不是好消息。”萧哽咽,“她清醒当然是好消息,可她一清醒过来就心如止水,就要遁入空门。这难道是好消息么?”
“慧入空门,这仅仅是因为她还清醒得不够。如果真的清醒了,她应该全力以赴地为你当好这个家,同时她也要恢复学习,把多年落下的功课补上去。她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
“你对慧不了解,”萧似乎有些愤愤,“二十多年她是在色魔的阴影中生活。压郁与反抗,无时不刻都在折磨她。她只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才把我当作萧,不然我就是那个该死的色魔。我怎么能要她的报答呢?我给她带来的伤害,难道还小吗?”
我承认我是不了解慧。怎么能了解呢?我只是见过她的照片,只是在照片上看到她那清秀的脸。我怎么能了解她呢?当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师母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一个常人了。
是啊,我要了解慧。我必须先于萧见到慧,我要见到一个真实的慧!
第三次,我到青原山完全是因为要了解慧。
见到慧以后,我可以自认为,我的爱是纯洁的。
我是在青原庵见到慧的,是萧的朋友给我指的路。
青原庵在青青的竹子包围之中,围墙上伸出一枝梅树枝。仿如《红楼梦》里的拢翠庵。走进庵门,一个石板铺就的院子,清静而雅致。院右角是一棵梅,围墙外见到的梅树枝,就是它的枝杈。左边墙边陈列着几盒精致的盆景,老桩春头,剔透玲珑。正面粉色山墙上,藏青色“青原庵”三个浮雕字是泓一的手书,遒劲飘逸。
我刚在院中站定,想细细地品味这仙境一般的宁静,一位老尼便迎了出来。
是一位这样的老尼,让人见了肃然起敬。鹤发童颜,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素洁的灰色僧衣迎着风,飘飘然如仙至。与其说是一位老尼,不如说是一位佛界学者。她至诚地双掌合十,一挂佛珠在她欠身致礼时迎着晚霞熠熠发光。
她虔诚地欢迎:“贫尼,欢迎施主的光临。”
一句话,一个礼,使我有了回到家的感觉。不是说我也动了出家的心,而是说这儿有家的温馨。我立刻联想起那句俗语:“庵堂寺观,施主过半。”我知道,那是说为了建寺庙,僧众四方募捐,筹集资金,是“施主”们捐了钱,才能把寺庙建起来。所以施主们到了寺庙,就当着多半个主人,用不着客气,这儿就是你的家。可我也知道,我并没有捐过什么善款,我不配做什么“施主”。我只是被这儿的氛围所感染,我只是觉得慧真是找到了自己的家。
我连忙施礼回敬。我也用上了“合十”,那是我在萧那儿常见到的,有时候也习惯地行这样的“礼”。
我正要说明来意,一曲仙音从远处飘来,“……古道旁,芳草碧连天……”是用古筝伴奏的泓一法师的词与曲。我立刻被这美妙的歌、琴、曲所吸引,忘了身前的老尼,忘了此行的目的,甚至忘了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