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玥被毒哑了吗?
当然。
对他下手,荼风向来都不会手软。
但,他很快就发现,比起哑巴,他更想当一个聋子。
从没想过,一个人能够被所谓的亲人、家族如此冷漠地对待,苦和痛都作为活下去的养料,日啖如三餐,孤眠与鬼亲。
更不会想到,这所谓的亲人能够如此骄傲于自己的恶行,张口就要吞尽子孙的血肉身骨……
他张了张嘴,转头看向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不闻不看的竹猗。
这恶婆娘今日的脾气过于温柔了,倒希望她能够像对待妖后一样,端了这货臭不要脸的,替天行道!
唉,可惜了摄政王,单枪匹马,背后无人……
说起来,摄政王跟荼风,他们俩应该有的聊。
荼风并没有像闻玥那样多愁善感,也没有如竹猗一般地随心所欲,他算是唯一一个在关注裴子初那边战况的人。
他始终觉得,裴家人的态度过于古怪了些。
面对幼子,尚且可以高高在上,肆意摆弄,可眼前人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若是仍旧如此态度,恐怕……
存在什么有恃无恐的缘由。
“看来,摄政王是对我国至宝势在必得了。”
老杂毛沉声长叹,那眉宇间的遗憾是如此的情真意切。
却不是为裴子初,而是自己。
裴子初看厌了他的道貌岸然,面无表情地冷哼道:“既知如此,还得,裴太师有自知之明才好。”
老杂毛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自知之明?敢问摄政王,你可有?”
裴子初抿唇不语,并没有闻玥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怎么回事?这老杂毛竟如此猖狂地威胁摄政王?
“裴太师果然威风,也无怪坊间都在传,这灵兆还是靠着裴家才能在这乱世立足,连灵帝都对敬裴太师为亚父,比起出尔反尔的名声,想来,灵帝更不愿担不孝的罪责吧……”
荼风语气淡淡的,却让整座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闻玥不禁在心里对荼风竖起大拇指,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看看那些在疯婆娘面前本就缩头缩脑的金吾卫们,听了荼风这番惊世骇俗之语过后,都快要把脑袋戳进怀里,他嘴角都在抖。
真狠呐,杀人诛心还是得荼风!
裴太师一直翘起的嘴角渐渐僵硬,倒是仍旧倔强地不肯垂下,利刃般的眼神扫过裴子初,落在荼风身上。
“国师哪里听来的谣言?可知,妄议皇族之罪当坑杀?”
“百姓们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说出的肺腑之言,如何能算是谣言?”
荼风一字一顿,明摆着挑衅裴家人的尊严。
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再一次甩出了鞭子,要的是荼风的脑袋。
闻玥刚要伸手废了这出阴招的杂碎,眼前就一花,裴子初竟然先他一步,将偷袭之人踹进了石柱之中。
娘嘞,一个嘴毒,一个手狠,裴家人自求多福吧。
“裴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肮脏。”
裴子初一转身,蔑视地望着紧握拳头的裴太师。
“一国之君戏弄本王,重臣之后谋害国师,本王在想,灵兆,是否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也撕下了他们最后的体面。
裴太师眉目俱厉,冷冷地逼视着裴子初,一字一句潜藏着血腥震慑。
“摄政王此言差矣,我灵兆向来亲待宾朋,狠御仇敌,没有戏弄、谋害一说,若摄政王一意孤行,那……”
言尽于此,那张老脸便又恢复了开始时的成竹在握,笃定裴子初就是跳不高的蚂蚱。
“如何?”裴子初眯了眯重瞳。
“那便只有举裴家之力,狠御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闻玥翻着白眼嘲讽一笑。
裴家之力?这可是两国交战,你一个士族凑什么热闹?到底谁不知天高地厚?
竹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似乎是睡醒了,还镇定自若地伸了个懒腰。
“甚好,本王拭目以待。”
裴太师闻言,当即叹了声,“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悲悯地视线扫过在场的左右人,重新拾起九节鞭的裴家小辈们却气势汹汹,重新将他们围了起来。
竹猗抖了抖袖子,似是在掸灰尘,离她最近的闻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