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上,笑道:“如此茵褥,岂不胜秃板凳!”陈逵与浔阳秀才便也坐下在草地上。
陶母出身仕宦人家,知当时名士风流作派,便不坚请上桌,只让陶侃跪着奉上酒食。三人目视陶侃,见他不卑不亢,言语得体,心中又是默默赞许。
此时拴着的三头牲口却开始叫唤,虽当暮春,但毕竟是贵客的坐骑,当然不能由陶侃牵着去放牧。然家中并无刍豆,陶母不禁大急,转头看向屋中南窗下,正有纳凉之土炕床榻,上有草席两卷。陶母便命陶侃将出,用铡刀铡碎了,放入家中喂猪用的食槽,以那两卷草席,喂饱了贵客的一马一驴一骡子。因草席上浸透人的汗液,三头牲口吃得很香,马儿甚至打起了响鼻,惹得三位秀孝大笑,母子自亦陪笑。陶母知草席有汗,不待牲口食尽,便命陶侃打来湖水饮马及驴骡。
陈逵到了合肥,便立刻拜见庐江太守,道贵郡浔阳陶侃如何人才出众,贵郡当出一三公云云。陈逵在江扬二州有名士之目,太守亦知晓其人,且陈已受京师公府征辟,前途不可限量,对其所言,自然不敢怠慢,当即敲定,明年举荐陶侃为扬州孝廉。
翌年,庐江郡果然向州里举荐陶侃为孝廉,太守与浔阳令联名举荐。刺史府命吏复核,吏归报曰:“庐江浔阳陶侃,自幼丧父,奉母至孝,可堪孝廉之举。”于是扬州刺史察举陶侃为孝廉,庐江郡随即以浔阳左近彭泽县吏员有缺,授陶侃官为彭泽主簿。
陶侃奉公守法,廉洁不贪,在彭泽主簿任上,自耕官田以充俸禄。彭泽民见之亲切,称之为自耕官,皆道:“自古惟有自耕农,如今乃见自耕官!若使主簿为县令,彭泽四民乐陶陶!”扬州刺史府下郡县采风谣者闻之,立录写上呈刺史。刺史看罢大喜,直道庐江郡与浔阳县所荐得人,立擢陶侃为彭泽令。
陶侃在主簿任上不过年半,便升为县令,庐江一郡之中,个个啧啧称奇。陶侃不骄不躁,仍耕官田以自给自足,公余不失贫农本色,下河捞些鱼虾以改善伙食。在彭泽令上三年,秋后大比,政绩为全郡第一。太守离任,上书刺史,举陶侃代为太守。刺史府命陶侃即刻往代。
陶侃将赴合肥,离家渐远,又不暇归家别母,便将在彭泽令任上最后一年积攒的干鱼虾一包,托府吏送至家中予母。陶母见干鱼虾大悲,掷之于地道:“古人不与民争利,乃至拔园葵,毁机杼,今吾儿下河捞取鱼虾,乃与民争利!此物虽非贪墨,府吏乃县府之吏、朝廷之吏,奈何差遣为私事!此物断不可收受!”
陶侃已赴合肥,自彭泽县府吏去信中闻讯,不禁叹息,“世人皆以陶士行廉,吾母方为真廉!”
翌年朝廷任命下达,陶侃遂为庐江太守。至王导为扬州刺史,陶侃已在庐江太守任上十年有几。
是年,石冰攻陷合肥,庐江郡城失守,全郡大部丧于贼手。陶侃率郡兵护送百姓,辗转渡江,归至浔阳家乡,才立住脚跟。扬州刺史府以合肥沦陷,陶侃虽力抗贼而不敌,遂率郡兵护百姓渡江至浔阳,使庐江失土不失民,有刘先主之风,通令全州嘉奖。
王敦正以江荆二州都督带江州刺史驻扎豫章,闻陶侃自合肥败退至浔阳而不失民,觉得其人当地土着,出身溪人而有政绩,得庐江郡民爱戴,乃是可用之才,于是上书元帝,请分庐江郡浔阳、柴桑、彭泽三县与豫章郡鄱阳等县,另立浔阳郡,即以扼长江入彭蠡泽之柴桑口所在柴桑县为郡治,以安庐江南渡遗民,以陶侃为太守。元帝上书朝廷,朝廷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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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江州北境人心安定,民众不惧石冰渡江,王敦大喜,乃复上书,请以陶侃兼任江夏太守,以绥靖荆州东境。朝廷许之。陶侃遂率以故庐江郡兵与庐江郡江北遗民为主体的部曲,上船开赴夏口,任江夏、浔阳二郡太守,抵抗石冰西侵与张昌南下。
此时扬、江、荆三州皆传陶侃美名,以为刘先主在世,古名将不若。荆州刺史、镇南将军刘弘,闻陶侃移镇夏口,大喜过望,以亲笔信感谢江荆二州都督王敦。
自陶侃移镇夏口,石冰不复西侵,转而向东,却阻于大江,终于受困而亡。张昌本已率军登舟,将顺汉水直下江夏,闻陶侃在夏口,怅然若失,道:“石冰残贼无畏,尚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却何人,敢捋陶江夏虎须?”于是不敢南下,转而向东,却与石冰争起了江淮间地盘。陶侃率军顺江而下,追击张昌,大败张昌军于皖山。张昌仅以身免,率数骑胁丘沈逃入皖山,不日双双遭擒,丘沈、张昌之乱平。
王敦、刘弘双双大喜,刘弘苦于杜弢及雍州流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