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程大人重新搬入了书房。
然后,许莲台病了。
起初她只是小小的伤寒,吃了府医的几副药,仍是不大见好,后来就越发的严重起来,竟有些下不来床了。
“夫人,你这样也不是个事,要不奴婢去前院书房禀报大人,拿了他的帖子去宫里请个御医吧。”
慈悲拿了湿帕子为躺在床上的许莲台拭了拭脸,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道。
许莲台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大人忙的紧,哪能为这点小事儿扰了他。”
她说着便示意慈悲将她扶起来,慈悲不好忤逆她的意思,连忙半抱半扶的把人扶坐起来,又在她背后塞了枕头,只希望她能坐的舒服些。
“我病了这些日子,府里的大小事也荒废了,这样下去过不了两日便乱了套,你想了法子,将事情透到老太太跟前,叫她把苏姨娘的禁足解了吧。”
“您是想让苏姨娘管家?这有些不合规矩吧。”慈悲犹豫。
许莲台轻轻的笑的,“她一个姨娘当然管不了家,你忘了,咱们不是还有两位程二夫人么,只不过经了上次的事,老太太再不敢直接给二房放权,苏姨娘好歹是大人房里的,只不过是个妾,有些上不得台面,少不得叫二房的夫人帮衬一把。”
“奴婢侍候您吃完药,这就去安排。”
慈悲端过冷好的药,许莲台捧过来,眉头也未皱上一下,一饮而尽。
待慈悲出去后,听禅她扶着下了床,说是憋闷的难受,想出去透透气。
她换了件衣裳,坐在铜镜前描画了几笔,这人啊果然不能生病,你看这一脸的病容,瞧着都清减了三分。
原就不甚丰腴的身躯,这会更是纤细。
“夫人,奴婢扶您在院子里走了走吧。”听禅扶着她下了台阶,像她怕她要走远,连忙说道。
许莲台摇了摇头,笑道,“院子里有什么好走的,去听风阁吧,自那日崇光寺回来,我还未见过程泓若,不如就去他的院子吧,左右也不多远,慢慢走就是。”
听禅见她表情坚定,哪里敢说不,只好进屋取了件薄披风,为她披好,这才扶着人往外走。
“夫人,您要是累了就跟奴婢说,咱们随时随地都能停下来歇着。”听禅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元元,小婢子手里搬着个圆凳。
许莲台笑,“你真当夫人我是泥捏的不成,不过几步路罢了 ,还能散架不成?”
她们到碧洗阁时,程泓若还未下学,许莲台在他书房内寻了他平日读的册子,一面翻看一面等人。
也未过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下人的说话声音,原来是程泓若回来了。
“母亲过来,怎么不差人去学堂知会孩儿一声。”
许莲台望着一脸汗意的程泓若,取出帕子为他拭了拭,又将手边的茶递给他,示意他坐下歇歇。
“没什么急事,不过是闲着无聊,想过来瞧瞧你,等一会无妨。”
“母亲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还未见好,前日孩儿跟妹妹去棠阁都被慈悲挡在了门外,说您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我们。”
程泓若抿着嘴,一脸严肃,因为她不肯见人,而耿耿于怀。
许莲台只得解释两句,“人一病就丑的很,母亲也不例外,我连你们父亲都没告诉,自然也不想叫你们瞧见,这不是一见好就过来瞧你了么。”
“父亲不会嫌母亲难看,孩儿也不会,再说母亲原就生的好看,如何都会好看。”程泓若仿佛不惯说这样的甜言蜜语,越说到最后声音越是小。
许莲台也没有笑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那章子上雕了一出莲花缠枝,很是别致。
“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生辰了,母亲想了许久也未想到送你什么,这个白玉雕件跟了母亲许久,便给了你吧。”
“母亲为何不等到孩儿生辰那日再送?”程泓若眼神锐利。
“现在想到,便现在送吧,若是那日忘记,惹了小寿星不高兴,就不好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难骗,许莲台有些头疼。
“你要走了是不是?”程泓若沉默一瞬,突然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其实程泓若早就发现现在的母亲并非从前的那人,她亦从未掩饰过这些。
相较从前他当然更喜欢现在的她,虽然有时候她总是刻意惹他生气,但对他跟樱儿的关心却也是真心真意的。
他便觉得有这样一个母亲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