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没死的,还有我怎么最后变得赤身裸体了?”
“我还指望你能告诉我呢,”鲁希尔德说,“我只知道我看到的情况。那实在是……我到现在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好吧,那你得跟我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好吧,嗯……有那么一刻,我们一起翻滚着掉进黑暗里——你、我还有那个尖耳朵——我紧紧抓着你,就像个小孩子抓着妈妈的乳头一样。然后你……就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大,而且……很怪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试着形容一下嘛。”
过了好几秒,鲁希尔德才又开口说道:“有光从你的皮肤下面透出来,那光波动着、伸展着。而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萨斯基了,变成了这么个东西,全是扭动的肉体,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形状,从你盔甲的缝隙里涌出来,朝着墙壁伸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你——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你——就缩回盔甲里消失了。我手里就只剩下空的钢甲了。
“我们又往下掉了一会儿;我和那个阿尔瓦。我都在心里数着心跳,想着马上就要去见先人们了。但接着,这个由扭动的肉体构成的东西从瀑布底部冒了出来,把我们从空中接住,然后轻轻地放到了水里。至少对我来说是轻轻地。那个尖耳朵,他可被撞得不轻。
“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那个怪物不见了,你就躺在水里,好像在泡澡一样。”
所以,如果萨斯基亚没理解错鲁希尔德的意思,那她可不只是个洞穴巨人、恶魔,还是个邪异的怪物。
当然,矮人没这么说过。而且,比起处在她这个位置的萨斯基亚本人,鲁希尔德似乎对有可能成为克苏鲁的伙伴这事没那么害怕。好像没什么能吓到她这位朋友。也许对所有怪异又让人忧心的事都坦然接受,这是成为一名死灵法师——抱歉,是死灵术师的一部分吧。驱使行尸走肉可不是胆小之人能干的事。又或许她过去在精灵奴隶主手中遭受的创伤,已经把她所有的恐惧都烧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正常来说可不是这样起作用的,但鲁希尔德也不完全算是人类呀。
而且,萨斯基亚似乎也不是人类了。
她寻思着自己以前到底算不算是人类;她原来的人类身体是否比现在这洞穴巨人的身体更能代表她的真实自我。那是她生来就有的身体,这点她很确定。和身为洞穴巨人的萨斯基亚不同,地球上的萨斯基亚·温德尔是有肚脐的。而且,如果艾丽斯·温德尔生下的是个扭动着触手的怪物,医院的护士们肯定会大惊小怪的。但对她这样的存在来说,身体也许就像蛇蜕下的皮一样:一旦不合身了,就可以丢弃。
萨斯基亚不用去猜自己这邪异的基因是从哪儿来的。这都怪她父亲。卡尔伯特·比特比,或者叫卡尔伯恩·阿尔博凯德,管他真名叫什么呢。那个混蛋!他可从来没提过这些事!
她想起了在同一个梦里见到父亲鬼魂时看到的情景。在那个梦里,她重温了在地球上遭遇意外的那段记忆,那次意外之后头部受伤,这段记忆就被封存起来了。当时,她短暂进入了那个奇怪的水下梦境空间,然后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离她原本攀爬的悬崖好几米远,而且身上的衣服——还有攀岩绳索——都不见了。造成那次意外的可不是疏忽大意。不,是某种更离奇的原因。那次意外就是她觉醒成为……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的开端。
当时的情况和今天一样吗?那天和她一起攀岩的伙伴伊万,可从没提过她变成了一个来自异世界深渊的无名恐怖怪物。仔细想想,那之后伊万基本都躲着她,只去医院探望过几次。她原以为是那次意外让他心怀愧疚,所以才疏远她,但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她能回到地球,可得找他问问这事。她希望他看到自己的时候,不会吓得尖叫着跑开。
又或许她这么想全错了。也许鲁希尔德看到的那些离奇现象并不是萨斯基亚本人,而是别的什么存在在以某种方式操控着她。也许她就是个被别人操纵的木偶。她想起了那些藤蔓触手和有翼的巨兽。那就是操纵她的幕后黑手吗?
疑问太多了。但今天她是得不到答案了。
沿着河岸出发后,萨斯基亚殿后,鲁希尔德在前面领路,他们俘虏的那个精灵加兰被夹在中间,手腕被绑着,还被绳子拴在她的腰上。
看着被绑着的德鲁伊在她前面穿过矮树丛,她琢磨着他对这一切是怎么想的。他肯定也看到了鲁希尔德看到的那些情况。目睹了她邪异的那一面,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没可能让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