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松家里,他爸妈正愁眉不展地秃噜着稀饭,他还有个9岁的妹妹,9岁了还没上小学,原因就是个穷。
外头传来匆匆小跑的声响,苗青松兴奋地拎着俩麻袋跑进堂屋。
“爹,娘,咱能……”
“你是不是跟那林默鬼混去了!”
不等苗青松把话说完,老苗就突然吼了一嗓子,怒瞪铜铃地将土陶碗“啪”一声扣拍在木桌上。
跳站起来指着他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家里啥样你瞎啊!你瞧不见啊!居然敢旷工!”
“旷一天工,你爹我这一天的辛苦都白瞎!你咋想的!咋想的!”
“你妹都九岁了还没法去上学!你肚子里没有一点数!”
“瞅瞅这缸子里,净剩西北风了!”
“你今儿敢旷工!明儿队里还能给咱借粮食?咱家担不起一点波楞,你没一点数!”
叫骂无法宣泄贫苦重压带来的怒火,老苗在屋子里气得一顿转悠,到处找家伙事,非要抽苗青松一顿不可。
苗大娘叹了口气,起身去拦着:
“儿子还小,就淘了一回,不值当动这么大肝火,老苗啊。”
看爹娘一个暴跳一个唉声叹气。
苗青松心里哪可能不知道家里的难。
若是昨儿个,他还感觉自己胆子忒大,居然相信一回从来嘴里都没个准数儿的林默。
这不实在是被这艰难世道给压得不行了,哪怕有一丝希望都想给攥住。
但是今儿就不同了,林默没骗他,是真撵着野兔了。
“爹,您别生气,咱真没瞎淘。”
天生孝顺的苗青松先宽慰了父亲一声,随后才匆匆的解开袋口草绳,将野兔悄悄摸摸拎耳朵给拽出来。
在苗青松手里死命挣扎乱蹬的兔子一亮相。
老苗和苗大娘当场震惊在原地。
“哇,野兔!”吧唧着糙粮稀饭的苗丫头,兴奋地叫了起来。
苗青松腼腆地笑着,耐着性子对爹娘继续解释:
“林大爹生前不就是个猎户嘛,咱寻思林默肯定跟林大爹学过几手,就也想跟他学学。”
“他真教咱了,今儿个教咱咋借山坡撵兔子,这就是咱跟他一块儿猎着的。”
“一共猎着了六只,他跟咱平分了。”
听见这话,老苗寻思自个儿耳朵是不是坏了。
林默那瘪犊子在村里名声稀臭,居然能这么好心跟咱儿子平分猎获?
可来不及多想这些有的没的,瞧见皮毛锃亮灰黄的野兔的刹那,哈喇子已经在他嘴里汹涌席卷。
“快、快烧上一只,给你娘补补身子,你娘苦啊。”
“今儿你旷工,你娘跟队长死乞白赖地求了老半天,队里才同意你娘顶你的名儿,娘们儿去干爷们儿活。”
“累惨了。”
这话叫苗青松心疼死了,再不多一句废话,赶忙地去到院子灶房里。
烧热水,水开了之后直接把兔子撂进去。
兔子受不住突然的剧烈刺激,没先被烫死,就先吓裂了肝胆死了。
扒皮,皮毛也不舍得丢,等有闲了可以将兔皮鞣制,做鞋做帽都很保暖。
苗大娘生怕这谋私动静叫人瞧见,鬼鬼祟祟地跑到院门口一通张望,随后将院门给死死锁紧。
兔子就这么在火上烤,只消撒点儿盐,就是一道馋死个人的美味。
灶火上的兔子皮很快就金黄焦香,通身的都是瘦肉,仅仅皮有些许脂肪,在火烤之下滋滋炸着。
一家四口眼巴巴地看着烤野兔渐渐熟透,实在是等不了了。
端上桌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早就饿惨了,铁人也架不住连着个把月喝清水稀饭呐。
肉香、脂油,刺激着唾腺,着急忙慌地将肉撕扯着往嘴里塞,口水也在疯狂哗啦,不停从嘴里溢出。
这也顾不上擦。
一家子直接给吃哭了,嘴边口水淋漓,眼窝子里也湿漉漉一片。
“爹,娘,林哥说山里野兔多得很,叫大家都去赶兔子呢。”
“赶兔子可简单了,找着兔子洞,再把半湿的枯草柴塞进去,点上火,那兔子就给烟熏出来了。”
吃了个半饱后,苗青松将林默的话转述给老爹。
三言两语,还把赶兔子的手艺也给说了个清楚。
老苗听见这话,一边吃一边在心里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