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我现在有人样了,”池上暝语调满是控诉,“你能不能别叫我鸳鸯了?”
“为什么?”三月暮笑问。
池上暝咕哝:“不为什么。”
三月暮摆弄着打好的结,“我只在私下这样叫你,怎么样?”他拖着长音说:“小、鸳、鸯?”
池上暝:“哦。”
三月暮手指绕着银蓝色带子打着圈,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某人给它夺回去。
是了,三月暮捏住带子,池上暝是他的剑,断然不会有不让他碰的道理。
这样想着,三月暮笑意更真诚了,他手摩挲着带子,道:“要是我不还你这剑穗,你又该如何?”
池上暝怔了片刻,接着低下头,睫羽挡住了眼中的神色,他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
池上暝:“那就不还了,还能如何。”
“开玩笑的,既然已经送你了,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三月暮逗自己的灵剑也是点到为止。
池上暝眼神又亮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白玉八卦牌,露出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底暖洋洋的,很想去摸他的脑袋。
三月暮想着这是自己的剑,便一点不控制自己,如何想就如何去做,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两人回到映月轩时,阳光给满池的荷花镀上了一层金边,院子里是一地毛茸茸的影子。
三月暮摘了朵莲蓬下来,想剥几颗莲子。
“主人。”
三月暮一抖,差点把手里新摘的莲蓬撅了。
真是个要命的称呼。
三月暮呼了口气,直接把莲蓬递给池上暝,“你既拜了我,就叫我师尊便好。”
池上暝:“为什么?”
三月暮:“因为我爱听。”
池上暝醒悟了,见面几个时辰,他终于明白了三月暮的想法。
想来是三月暮当仙尊当了这么多年,还坐上了掌门的位子,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徒弟,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也是很不好受的。
他越想越绝对就是如此,内心就越发心疼了。
池上暝打定主意道:“好的,师尊。”
三月暮哪里能想到自己一句话能让他联想这么多,他们又说了些话,你一言,我一语,大多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家常话,但是家常话有了“家常”二字,就再不会没有意义。
水珠顺着荷叶的纹路滚落,两人绕着莲花池边走着,和曾经三月暮在外忙完一天,回来带着佩剑绕池散步一样,有虫鸣,有荷花,有湿漉漉的空气。
池上暝:“师尊。”
不一样。
三月暮侧头看他。
那把为他生、为他死的灵剑修成人形,站到了他身边。
他不是一个人了。
“给你,师尊。”池上暝掬着一捧剥好的莲子。
新采的莲子清新甘甜,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三月暮忽然觉得如果悠然一生都这样度过,倒也不错。
回到寝间时,已经很迟了,三月暮看着池上暝无比自然地蹬下鞋,爬上他的床榻,一个头有两个大。
“师尊?”池上暝躺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所触皆是熟悉的感觉,“你不睡觉吗?”
三月暮:“……睡。”
池上暝在榻上东蹭蹭,西蹭蹭,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位置,就不再移动了,穿着白色袜子的脚晃了晃,似乎对这个住所很满意。
三月暮低头,那双被主人随意丢下的鞋子一只倒在他脚边,另一只压着他的脚,像两只不大规矩的小兽,翻着肚皮讨主人的欢心,其中一只甚至还大着胆子伏到了他的脚背上。
“回你自己寝间去睡,”三月暮弯腰给他摆正了鞋子说,“寝间给你收拾好了。”
池上暝坐起来,头发被他自己弄得更乱了,高马尾有点歪了,右脸脸侧还有一缕翘了起来,他十分警惕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睡在一起?你有别的剑了?”
“……没有。”三月暮眉心直跳。
这说的是什么话?果然是太惯着他了。
“那是为什么?”
“于礼不合。”
池上暝手指扣了扣床,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走了,走时怀里抱着从剑架上取下来的剑鞘,那剑鞘和曾经一样干净漂亮,连花纹的缝隙都没有一丁点污垢。
映月轩又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刚刚还很热闹,骤然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