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祯矜持地点了两下头,以作回应。
濮怀玉没必要装成他那个眼高于顶的样子,她有自己的方案。所以她挽住来人的胳膊藏身其后,一副很怕生的模样。
“姐姐。”因为比濮曼吟还要高一小截,比起躲藏,她更像是借助让自己舒适的环境向外观察,从而做出下一步打算。
野丫头脸上的表情向来很寡淡,即便有所更改,也是让人烦躁的嘲讽或者嫌弃。因此,隗祯今天第一次看到她心无旁骛地做出十八岁女大学生的样子,好像情绪终于有了点孩子气的起伏,要告家长。
耳畔能够隐约听到“咻”的一声,跟漫画音效似的,她一下子窜到了濮曼吟的身边。
有点稀奇。
“刚刚我在走廊上看到服务员搀着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好从这个方向往门口走。”
在濮怀玉故作镇定,其实心底乱作一团麻的视线里,濮曼吟稍作停顿后担忧道,“你可不能像他一样。近墨者黑,少交点坏朋友。”
隗祯觉得今天的自己太过敏感,又或者濮曼吟真的在暗讽他。
——不对,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难道在跟某个粗俗的野丫头交朋友吗?显然不是。
“姐姐,我不会的。”摇头否定的女孩此刻乖得像只小狗,跟刚刚毫不犹豫攻击异性要害部位的冷酷惩戒者判若两人。
那一脚虽然粗俗,但确实让隗祯起了点鸡皮疙瘩,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说什么“措手不及”,不会濮怀玉原先打算找到公司,然后这么对他吧?
说实话,很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濮曼吟轻轻顺起妹妹的头发,询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曼曼,你和小玉都过来坐。”樊雁舟招呼道。
他很热情,濮曼吟却没有答应。“雁舟,你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她总是很温柔,话语间却又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奇妙控制力,“小玉刚刚站在这里,在跟你们说什么呢?”
“姐姐,我们什么都没聊。”
濮怀玉捻起她的衣角,“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误会隗先生,樊叔叔在帮我。”
“‘叔叔’?”隗祯看向脸色微妙的好友,“这下我们算是差了辈了。”
“我也可以这么称呼您。”濮怀玉忽而变的小声,似乎在羞赧地表达歉意——尽管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抽空对隗祯拇指朝下,仿佛在戏谑地说“你很low诶”。
“只是……我们没有那么熟悉。而且隗先生,您并不了解我。”
濮怀玉垂下眸,“我不是孤儿,您的说法并不精确。我有姐姐的。”
“谁?谁说你——”
濮曼吟甚至不忍心吐露那两个字眼,愤怒地看向还没有说话的樊雁舟。
“姐姐,可能是误会。”濮怀玉轻轻拉动她的衣角,“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她确实不难过,和隗祯对视时神情冷淡,明明比他稍矮一截,却能将人看扁。
“……隗祯,你应该道歉。”
到了这个地步,樊雁舟也不得不跟兄弟明算账,叹息一声,“你真的不该这么做,小玉还是个孩子。”
“这么说,真是隗先生散布谣言。”
濮曼吟直接将妹妹挡在身后,冷冷看向面前的两人,“我上次就说过了,今天再说一遍,我绝不允许你们以任何方式欺负我妹妹。”
“曼曼,我没有欺负小玉……”
尽管不含血缘关系,濮曼吟现如今的表情冷漠得跟妹妹如出一辙:“他是你的朋友。既然连一点尊重都不愿意给予,想必也能一定程度上代表你的态度。”
“小玉我就先带走了,二位自便。”
樊雁舟一下子站不住脚,追出门去,厢内一时间只剩下隗祯。
他当然不可能追过去,不如说两个人闹翻了正合他意,但他认为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以后樊雁舟回来往沙发上一坐,揉着眉心念叨“好不容易跟小玉缓和关系”。
隗祯差点笑出声:“你真的觉得你跟濮怀玉关系能变好?”
“她叫我姐夫,还拿奖金请我吃饭。”樊雁舟看一眼他,“你刚刚没听清小玉的话吗?你不了解她,就不要随便猜测。”
隗祯第一次感觉到心累:“我为什么要了解她?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了解,你——”你傻啊。
触及朋友谴责的目光,隗祯没能说出口。
他想,隗家哪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