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程序,林小姐你也本该进入负一层进行治疗。”拉斐尔见她平静下来,这才出声。
“我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呢?”林归伞还记得医生先前说的。
她病恹恹偏头,百无聊赖地望了过来,像一株被抽干了生命力,等待自己枯死的倦怠花草。
拉斐尔踏上阶梯,缓缓靠近她身侧。
期间林归伞只是看着,没有退避或阻止的念头。
拉斐尔站定后没有隐藏的意思,林归伞自然而然瞥到了他手机屏幕。
修长指尖蜻蜓点水般滑动,输入一串密码,打开了林归伞眼熟的,潜入资料室找到的指向医生的加密档案。
第一眼最明显的是一张照片,属于她自己。
紧随其后就是文档标题——
a市第七人民医院诊断证明书。
略过姓名性别年龄等一栏基础资料,她看到了大段报告内容。
其中最令她震骇的,一行行仿佛沁着血的文字死死烙印在视网膜——
患者杀害其父母。
患者声称怪物替代养兄,受刺激后做出杀害父母的行为。
经诊断,患者出于负罪感,大脑防卫机制替换养兄与其本身行为,属于逃避心理的精神分裂症。
因患者具有刑事犯罪史,和潜在伤人风险,依法进行司法隔离。
主治医生拉斐尔·洛伦斯申请诱导治疗,暂缓患者的司法隔离程序,如治疗效果不佳,再行延续司法隔离的进度。
经审核,申请通过。
“不、不对!”林归伞慌忙移开视线,鲜红的电子印章仿佛还残留在视觉神经末端,她急得抓住了拉斐尔的衣领,“肯定有哪里不对!”
“我怎么会……伤害我爸妈呢?”
拉斐尔素来将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如今被林归伞抓皱了领口,也没有阻拦她。
他眼眸微垂,虹膜折射深邃幽蓝,金色睫毛如探入海底的光,显出神佛般救济世人的慈悲。
“林小姐,你再好好想想。”
“哪怕实在不愿意,也要仔细回想。”
“为什么你口中神通广大,能肆意修改现实与他人认知的养兄,会用杀人这种最低级的手段?”
“为什么他要将你藏匿于家中,被邻居举报后将你送来这里?”
“他真的是怪物吗?”
“他真的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吗?”
循循善诱的话语宛如醉人的毒药,将林归伞的思绪牵引回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只是与有怪物参与的记忆不同,她调换了自己与林雨停的角色。
林归伞回到家,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冰冷表情,质问父亲周末为什么晚归。
陌生的香氛,女性字迹的纸条。
母亲实在受不了拍桌而起,脸上是竭力掩饰体面的难堪。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似在安抚她。
林归伞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却只觉温馨家庭的表象下,是早已腐烂生疮的内里。
她哭着说对不起,小刀割破了父母的咽喉,小心翼翼将他们染血的尸体安置在餐桌前,装作还是记忆里的美好模样。
林雨停看着眼前这荒诞一幕,眼见林归伞将目标转向自己,抵抗时以餐叉划伤她的脸。
错位的回忆就此中断。
林归伞松开攥住医生衣领的手,惶然仰头。
“我好像……想起来了。”
“事后,哥包庇了我,将精神失常的我关在家里。”
“伪造父母的真正死因,制造了一场车祸。”
“但他不知道,我已经疯了。”
林归伞疯疯癫癫笑了起来,摸索脸上的伤痕,“我将自己做过的事安在他头上,自以为清白无辜的受害者,逃出去向邻居求助。”
拉斐尔叹息一声,配合她的举动,从口袋里取出一面镜子,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左眼角。
林归伞看着镜中的自己,在那里,有一条伤口新愈的白痕。
她说出了不容置疑却也鲜血淋漓的真相——
“我杀了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