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事业来。万望小姐等我!”
柳舜华大囧,这人真是个疯子,亏得周遭之人都不熟识,否则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曹护军抬脚走了过去,对着程三便是一记飞脚,怒道:“哪里来的鼠辈,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柳小姐也是你敢肖想的?”
程三白日里中了一箭,又被踹了一脚,当即倒在地上。
柳舜华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再回去时,马车旁却多了一个简易的营帐。
柳棠华拉着柳舜华的手往里走,“姐姐你看这个营帐如何?”
万都尉一行不足百人,像是临时出任务,应无多余准备,临时支起一顶勉强避风的营帐,自然是要留给万都尉。
柳舜华摇头道:“棠华,不可。”
万都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柳小姐,你们是女子,难免有些不便,这营帐本就是为你们搭的。你们安心睡上一觉,明日一早便可启程。”
一旁的曹护军也说笑道:“都尉一直都是风餐露宿的,早习惯了。何况只是将就一晚,他自然无需营帐。这营帐确实是那些小子们为你们搭的,若是被我们万都尉住了,岂不是要让下面那些人笑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柳舜华也不再推辞,道谢后便进了营帐。
说是营帐,其实不过是用一些粗布围起一个遮风之所。不过在这荒山野岭,却显得弥足珍贵。
柳棠华大咧咧躺在铺满干草的垫子上,直呼舒服。
柳舜华笑道:“原本还担心你贪吃爱玩,这一路会有不适,我也是今日才知,你这般好养。”
柳棠华翻个身,靠近柳舜华,“姐姐,这次出行虽然惊险,但我却一点都不后悔跟着。往日里,我都是听说书的讲战场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厮杀,可今日遇着了方知惊险。”
她叹了口气,“那些世人传颂的故事,于他们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日常,如此一想,怎不让人唏嘘。”
柳舜华头枕着手臂,看着上方漏进来的一丝星光,“是啊。我原想着,行万里路,看尽世间山水,是件畅快的事,而如今方知,世事不易。”
柳棠华静静地躺着,“他们真是不容易,拼了命的搏杀,哪个不是伤痕累累,可到头来还不知能得到什么。侥幸的还能活着,或是挣得个功名。不幸的便是马革裹尸,客死他乡。”
她喃喃道:“我真希望,这世道能一直太太平平的,四海无战事,天下晏然,每家每户都能康乐安宁。”
黑暗中,柳舜华看不清棠华的脸,可心内却莫名震动,蓦地回想起前世。
棠华被封皇后那日,她依例前去朝拜。
年轻的皇后端坐宝座之上,金光雾绕之下,稚嫩的脸上已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威仪。
她恍神了许久。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妹妹,已长出翅膀,正欲振翅高飞。
她的棠华,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柳棠华尤自伤感道:“姐姐你说,明日一别,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柳舜华拉过她的手,柔声道:“人这一生,聚散匆匆,过客太多,短暂相遇后,注定要分开。可就像流水东西,终究要归于大河。也许来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重逢了。”
月光柔和,静静流照在营帐内,两人眼皮渐沉,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舜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夜里风大,吹动着营帐,掀起一角。
她抬起眼皮向外一望,看到远处篝火旁一道熟悉的背影,就那么直直地坐在营帐外。
挺拔坚毅,不动如山,静谧似水。
一瞬间天地万物停滞,世间唯余他一人。
是她熟悉的贺玄度。
她知道,她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