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链接在一起,似乎一点动静都能牵动她的大脑与身体。
冷汗一点点浸湿她的后背,被透支的神识刺痛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穴位,让她的眼前一片红色的雾气。神经的慢慢延长像是在给大脑做过度拉伸运动,撕扯着五感和心脏突突直跳。
终于,在她的意识如琴弦般崩断之前,在她的手指尖滴血到麻木之前,她延展开的神识终于足够铺满整个鬼打墙区域。
“找到了!”亓花落心中暗喜,却还得等神识慢慢收回,神经和土地断开链接也需要时间,便静下心来等待。
一切恢复后,亓花落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她自己对自己使用激将法:“这几月光是忙着帮人看病和吃喝玩乐了,如今就连如此强度都受不了了?这还是那个亓花落吗?”
可谓是无巧不成书,她来到鬼眼处,正好是那长竹筒的悬挂位置。
亓花落于是竭力思破此鬼眼,初以符纸贴之,然无功。继而以物击之,亦无效。遂掐剑诀,召出其爱剑疏雨,插于下方之地,仍无果。
最令亓花落不愿的情况出现了,破解此鬼眼需要画阵。
她身体里的真气只够画最后一次阵了,此次出行的回元丹又都在苻商的粟米袋里,她可赌不了要画什么阵。
懊恼的亓花落只好转去仔细观察竹筒,突然,一串刻在竹筒上的小字吸引了亓花落的注意力。“生辰……死日……嘉元十八年……”亓花落的眼睛猛然睁大,“这是表里阵所需的日期!”
兴奋之余,她的视线紧紧粘在一串数字上。
嘉元十八年。祁小梅母亲的死期,与竹筒上的日期别无二致。
没有任何迟疑的,避开刚刚结痂的中指,亓花落咬破食指,割断悬挂竹筒的长绳,将其立于阵中间。
“以死者生前之物为引,以鲜血为媒,以生辰为起点、死期为终点,画阵。”
泥土污染了形状不规则的食指伤口,泥中的小石子更是嵌进血肉,带出更多汩汩的鲜血。
阵法中心是一个规则的六边形,六边形的每条边都由细腻的波浪状花纹组成,波浪的起伏流畅自然,如同水面的涟漪,层层叠叠向外扩散。
六边形的每个都延伸出三条细长的线条,这些线条以螺旋状向外展开,线条上点缀着细小的圆形图案。
画到这里时,血液已有些干涸,她不得不划伤整个手掌,使鲜血流下。最先只是冰冷的剑身贴在手掌上的凉意,很快,尖锐的刺痛顺着笔直的伤口爬满了全身。
视线有些涣散,眼前好像蒙上了薄纱模糊不清,好在只剩最后一步了。她微微半蹲起身子,更觉头脑充血、头重脚轻。
最外圈的最大圆形终于闭合,亓花落开始闭上眼睛向内输送真气。牙齿用力到打战,身体则因为过度的透支而无法控制的颤抖。
有什么顺着鼻腔缓缓流淌,唇齿间传来一丝腥味,随后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脑中的神经此刻每一根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叫嚣着,如年三十的炮仗,噼里啪啦的响。
眼前的白雾慢慢变成了红色,好像出嫁的新娘头上蒙着的红纱,如果忽略眼眶和脸颊上的冰凉黏腻的话。
但亓花落不敢停下,生怕功亏一篑。掏空身体中最后一丝真气,喉间的铁锈味再也压抑不住,随着阵法的亮起,她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如果鼻子还能闻出味道的话,周围的血腥一定浓到呛人。
亓花落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向前扑倒,下巴重重磕在石板上,而不是柔软的泥土。
她抬眼向前望去,眼前是繁华无比的街道,清晨的阳光透过高高的屋檐洒下,将两侧店铺得明亮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热闹的气息。
亓花落几乎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