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猛地抬头,正对上池节意味深长的笑。
他在用庄子里收治的流民要挟!那些断腿的老汉,发热的孩童,还有个孕妇即将临盆……
而且柳风还在里面,她离开时他仍在昏睡,伤他的人还不明朗,怎可再引人前去添乱。
“兄长在说什么?”池夏必须装傻,然后立刻答应替嫁,故而朗声道:“嫁给太子是阿姐的遗愿,我当然要替阿姐完成。”
法喜寺靠近山岭,这会山风吹来,秦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池夏心细看到,叫来丫鬟绿檀:“不知要等多久,咱们车上备着披风和点心,过去招呼夫人身边的嬷嬷,给父亲和夫人取来。”
可是秦氏突然惊醒一般,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楠儿的嫁衣在绣楼挂了三年,三年前她还在绣鸳鸯枕套……”泪水冲花了她的妆面,癫狂的眼神让池夏毛骨悚然,“你得替她穿上那嫁衣,得替她当上太子妃!”
“我……是,母亲。”池夏此时不想再闹出什么事,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绿檀包着披风回来,池夏帮她穿上,扶着她送回亭中,几步的路,秦氏却念叨了三遍“鸳鸯该用金线绣眼珠……”
池广鸣这才想起陪着神离的秦氏,也穿上池夏准备的披风,心道自己刚才打了二女儿一巴掌,会不会被她记恨,生分了父女关系,正想向池夏说些什么。
可池夏早已背身离开院子,找寺中人讨斋饭去了。
即便主子们吃不下,还有这么多随从,来了大半天都已累极。
池夏还得交涉些厢房,如果池楠尸体不能运走,秦氏恐怕要在寺中住一夜。
不想在去找住持的路上,碰到来寻她的池节:“兄长?”
“大哥在这,怎能让你出面操劳,快去歇着吧。”池节一路过来发现池夏安排周全,也不见她在说拒婚的话,欣慰地假意关切。
还想再关切几句,就见绿檀小跑过来。
“大公子、二姑娘,京兆府尹到了,老爷叫二位回去呢。”
这么快?
二人相视,都看见对方眼底的疑惑。
池夏回到院中,看见地上被打翻的茶点,无人收拾。
又发现池广鸣不在秦氏身旁。
应该是随京兆府尹进去了。
秦氏鼻腔中恨恨地发出一声,似将怨恨直指池夏。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吃喝,长姐故去,家中姊妹都要守孝三日!”
她不仅打翻了池夏准备的茶点,还让池夏三天不吃饭,披风倒是紧紧裹在身上。
秦氏的反应在池夏意料之中,亲生女儿枉死,却无人做主,碍于权势,做母亲的还不能伸张查明真相。
失神了大半日,这会似乎回过神来,逮着池夏数落。
池夏知道既然逃不过嫡母挑剔,她也无力反驳,被说两句也不在意:“母亲说的是,我定会一直守着阿姐。”
这时池节上前握住秦氏的手:“娘,冷吗?”听着竟然像是为池夏周旋。
不待秦氏回答,帮她掖了掖池夏带来的披风,问道:“府尹大人怎会来得如此之快?有带其他衙役随从吗?”
秦氏一愣,她根本没注意什么快慢的,只能回答池节:“有衙役,府尹说院里女眷多,便没让人进来,只叫了一名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