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端着一盆血水送出去。
本是散落在柳风脚上的衣裙,跟随主人利落地收束起来,一道褶一条纱,规规矩矩站好,有意无意地避开一只干净的手掌。
一别,各自心安。
池夏出去后,直到夜深,都没有再进过柳风房间。
期间泽兰来给他施针,见他神色紧绷,还以为又要晕针。
正要去请池夏,被柳风一把拽住:“我在想事情没听到你说话,不会晕倒,不要惊扰她。”
池夏担惊受怕了三个晚上都没睡好,今夜庄子安静,她收拾干净后在床上,计划如何潜入秦氏房间,但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难得一夜无梦,清早被自家养的鸡叫醒。
“真是鸡鸣紫陌曙光寒,”池夏睡得太舒服,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京郊。“绿檀——”
无人应。
池夏笑笑,这丫头跟这她东奔西跑了几天,也是累坏,纵她去睡吧。
庄子上都是学徒,没有专门伺候人的,池夏只好去自己去打水。
“你怎么坐在这里?”
坐在井边的正是柳风。
看她提着木桶,好笑道:“跟你一样啊。”毕竟泽兰也不是专门伺候他。
池夏礼貌回笑:“能走了啊,恢复挺好。”却疑惑这人见她走近,怎么还不挪开,难不成昨天没表达明白?。
正犹豫要不要补充几句更明白的,听柳风抱歉地笑:“怕是辜负泽兰一番苦心了,刚取了水就给打翻,还……我缓一缓就走。”
池夏这才看到地上的木桶,和一滩水迹,而他正捂着伤口,指缝间暗红暗红的。
这人昨日还用伤口哄骗她的关心,今日便如此礼貌避开她,真是位理智清醒的浪子。
“井口寒凉,这么坐着也不行,去廊下吧。”池夏建议道,却看他只是点头,猜测他又没力气了。
走去挽过他手臂:“我先扶你过去,坐这小心再跌井里,当真是白救了,呀,我不是……”池夏反思自己的毒言毒语。
柳风受了她的力气,颤颤巍巍走着,语气带笑:“倒是习惯你这样说话了,你放心我惜命着呢。”
池夏也回过味儿,日后如何说话,与他无关了,避免此刻相顾无言,随口打趣:“屋子里没水了吗?怎么还劳你跑这么远取水?”
柳风缓缓坐下后,长舒一口气,才回答她:“躺了几日身子都僵了,便出门松松腿脚,后来弄得一身汗,想来洗洗。”
他从前便是个勤勉的人吧,清晨练功,冲洗,清清爽爽地开启一天,或是在江湖飘荡或是京中暗藏。
要不是被她在酒楼打乱计划,也不会招来杀手。
“对不住啊,当日在春什么楼,我若不找你麻烦,你也不会弄成这样。”池夏诚心道歉。
柳风一愣,想起那日情形:“说到底是我无礼在先,后来也是我大意,怎能让你道歉,没有你追来出手,我怕是被那三人合力绞杀了。”
池夏以为他谦虚,不以为意摆摆手:“趁绿檀这会还睡着,我们就怪她拖后腿吧。”
绿檀睡梦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翻身又睡去。
柳风笑着低头,算是同意,眼神却盯着她的罗裙逐渐放空。
竟是因为歉意,才带他来庄子救治吗?他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