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坏?
字落,想到世人不就像这支残烛一样,好人如何,坏人如何,谁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残烛也有它的辉煌和从容。
没见过对方的面,没写过对方的名字,没听过对方的经历。
却已是足够。
却已是陌生里不用赔熟悉。
两人在浮与伏之间沟通,都是没有实质性内容的交流。
这鬼救了萧景澍,以为萧景澍生还。
是好是坏?还不明显吗?
多此一问。
对方没有回答,想到对方可能会觉得自己话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像是一根卡咽的发涩的刺,咽下去苦,吐不出来难受。
这昏暗木屋里的深夜鬼影,仿佛就是这陌生的城池里的仙洲,供她喘息的仙洲。
香墨流连竹筒,指腹留恋黑笔,不能写太多,不能写掉墨化影散。
竟是犹豫。
殷漱坐在案前,目光僵住木牍,前方并无鬼影,鬼影仿佛去了鬼边。
弹指一挥火苗间,时间稍纵即逝。
只见黑笔悬于牍上,起势而顿,在她的无法鉴别的字旁悠悠写着:好坏之辨,准绳何在?
殷漱一塌眉头的的脸上,爬上被济之色,实深实轻的漏出心事。
只看着蓝迹的字,蹙眉在所难免。陷入轻描淡写的问中,周遭跟着她哑。
刮垢磨思的想了想,殷漱写道:该杀一个人,不知晓该不该杀。
笔尖一滞,迟下下,缓缓悬,这一回的牍上,已出鲜字:鸡虫得失何须管,行义之事,虽手段不佳,亦可去杀。
殷漱望着那一句话,困心衡虑,下着决定。
执起笔,再写道:可是他轻弱无能,既不得名,也不得钱,还招苦头,反而不想捶走他。
对方的回答很快落在她的字旁:养肥再捶。
然后,她就笑了。
她的笑,就在唇隙泛开,就像这满案般光中的一滴蜡。
想到师父,在四字边上写一句话:以善为本,以恶为忌,行善之事,远恶之道。我这却是拐弯抹角,养片玄圃。
思想平静后,她又成为不容易读的萧景澍。
目光远望着一块拐在夜空上的苍白锥青的圆圆的高织皮。
年底,她将对她有收留之恩的假夫君在这满庭水洼里把酒拆谎。
不就半年。
离封印凇泽咒的法力减退的期限还有些许时光。
这样决定。
椟笔交谈的这一回比以往要久,对方不响了,她收笔离案,去按月光。
精神一济,心中有数,摸去厨房,挨着灶台,参汤不会做,陷入糕里思索。
月宫在值夜班,佛堂的外面,洒扫嬷嬷正在看门,殷漱想进去探看情况,绕殿一圈,碰见一嬷。
嬷嬷见殷漱过来,亲自提袖去迎:“郡主,没有老爷之命,莫得入内,望勿使小人为难。”
殷漱拿出食盒,手中是言:那你将这些糕给他。
嬷嬷说:“郡主,没有老爷之命,不能送膳,还请郡主体谅我们做下人的。佛堂非常安全,没有人来打扰郡马,也绝对没有人能送食。”
殷漱跺脚,看一下嬷嬷身后的佛堂,又对上嬷嬷的视线,嬷嬷摇了摇头。
殷漱陡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得心中一惊,回头看时,萧景瑞道:“你们推三阻四,还认这个郡主吗?速将点心送入室内,若父亲责备,皆由我来承担。”
嬷嬷道:“是,小的即刻送进去。”
萧景瑞拍了拍殷漱的肩膀:“妹妹平日一直厌跟郡马,今晚郡马不在身边,你又想见到他了?”
殷漱一听,连忙摇头。
萧景瑞道:“你要不要进去坐会儿,去到里边看看他,郡马若能见到妹妹定会高兴。”
殷漱摇头,摇头的意思大概是不必了,本来想问问他,需要什么,既然他在受罚,就不打扰他。
殷漱看一下窗,这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