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香雾,桌子一角,还摆着许梅香没绣完的帕子。
许梅香端来一碟子海棠糕,轻声道:“这是我家乡的海棠糕,与此茶最是搭配,请两位大人尝尝。”
春二刚把眼泪擦干净,挤出个难看的笑脸,抓起一个海棠糕咬了一大口,嘟嘟囔囔道:“我最喜欢许姐姐做的海棠糕了。”
许梅香掏出手帕给春二擦了擦嘴角,抬手间露出胳膊上的青紫,浅笑道:“慢些吃,待会儿我拿些给你带回去吃,阿九姑娘没来,给她也带些。”
胡碟碰了碰谢明乾,示意他开口。
谢明乾放下茶盏,还没尝够口中清香四溢,道:“今日前来,是想问一些您丈夫的事。”
许梅香双睫微颤,声音干瘪发抖道:“是,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春二回去跟我们说,您丈夫打渔为生,对么?”
“是。”
“但听说他打渔没什么收获,素日还要靠你养家?”
“这……”许梅香往屋子对面瞟了一眼,为难道,“洪盛他平日里爱喝酒,喝了酒便没法去打渔,所以……”
“好。那他在春分前后,也就是碎尸案那日的前后,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许梅香绞着帕子,“他素日就爱喝酒,没有别的事做,那几日也没什么不同的,就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家里丢了些东西……”
“丢东西?”
许梅香虚弱地掀起眼皮,抬起灰扑扑的眼眸,咬着嘴唇思量道:“其实也不算是家里的……”
静默半响,她一咬牙,低下头用极轻微的声音道:“他平日里不务正业也就罢了,一年前他不知从哪里拿回来一些财宝,我也不敢问,自此他隔几日便拿些东西去卖,卖了就买酒喝。那些财宝还剩下多少我不清楚,他也从不让我碰,我只知道,有一套成色上好的白玉盏不见了。”
一年前?发了财?
谢明乾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胡碟,对方眼里怀疑的光也正亮着。
“大人……”许梅香蹙着眉头,忧心忡忡,“我担心那财宝是他偷来的,现下恐怕是卷了钱财去外头逍遥快活了,才不敢去报官的……”
胡碟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眸子,忽然发现,她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也没有什么遮掩之意,好像纯粹公事公办一般。
这样也好,若是她拎不清,于她自己和他们破案都没好处。
胡碟浅抿了一口茶,她知道,这样柔弱的女子,内心往往比外表坚强。
只盼她日后能好过些。
许梅香将所知的事早已反反复复讲过好些遍了,今日也算得了些线索,三人欲起身告别,可惜大雨如注,截住行人脚步。
“下雨天,留客天。雨下得实在太大,各位等雨小一些再走吧。”许梅香的脸已红肿了起来,半边嘴角仍挂着笑,柔声道。
谢明乾正忙着笑春二吃海棠糕吃得满脸糕屑,听了这话顺势答了句“好”。
却没想这句“好”,让洪家老太太一颗爆裂的心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喊道:“许梅香你这个荡/妇!又躲着我儿子勾搭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