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不耐烦地举起一个记录本在我和雷格勒斯面前晃了晃,“你们是这家的亲戚?”
雷格勒斯转向他,眼中满是戒备和厌恶。
“不是。”
另一位黑暗神诋陡然现身,替我们挡下了警察咄咄逼人的盘问。
“我们与这家没有关系。”
火熄灭了,可是她的眼睛仍在燃烧。那是一种彻底无光的冰冷火焰,她的目光向我扫来时,我禁不住往后靠,雷格勒斯
把我环得更紧。
但是她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仍是沉静而坚强的神情。即使是如今的局面也无法使凯珊德拉丧失冷静的判断,其中沉重的
波澜与大爱,并非此时的我可以了解的。就像我不了解安琪琳娜笑容背后的凄楚。
她迅速地用几个控制精神的魔法解决了警察和路人的记忆,建立了一个临时结界用于驱赶行人,然后把一具刚才一直用
隐形魔法罩住的尸体拖了出来。
“那么这就是纵火者了。”雷格勒斯面无表情地抓住那个暗武士的右手,魔法从他的指尖传递过去,一道光闪过。
“有翼的黑色蔷薇十字…”他的手明显一抖,口吻中的忧虑更深,“是执政官用来号令暗武士的刻印。”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死者的手背。然而我还未从某个词汇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凯珊德拉就向雷格勒斯递了一个意味复杂
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身形惊人坚毅美丽,而又寂寞如雪。
雷格勒斯带着我跟上。
我们转入无人注意的街角,就使用空间魔法转移到了旅馆。
凯珊德拉并没有回到同一家旅馆。一路雷格勒斯什么也不说,只是把我拉进了房间,反身锁上门。
他自己靠在门板上,抱紧我。
当一切杂音从我的世界里褪去的时候,我可以隔着厚重的衣物听见他活生生的心跳。他始终沉默,只是低下头,把我环
得愈紧。
在无光世界那不可逾越的浓厚黑暗中,我靠在这个离开我十七个月的青梅竹马胸前泪流满面。
“雷…”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说得很快,“我不相信…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这么无能的话…她不会…”
“不要苛责自己了。”他抚着我银瀑般的长发,低声对我耳语,“这件事不是你我有能力阻止的。”
“不可能的…”我猛得从他怀里弹起来,四下慌乱地寻觅着不存在的安慰,“那不会是…爸爸不会……”
“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你有很多疑惑。”他向前一步,重新拥住我,“但是维尔,你知道为什么刚才凯珊德拉再难过也
一定要那样说?过去的业已过去了,我们都无力把握。我们已经失去了安琪琳娜,但我很确定的一点是,我绝不想失去
你。”
我安静下来,那把火仍在我的灵魂深处静静燃烧。
“我会给你解释一切,但必须等我们安全以后。”他的口吻中有令人安心的意味,“我不能再让你这样被伤害,我要带
你去我能够万无一失地保护你的地方。意大利很危险,我们必须明天一早出发。所以无论如何你现在一定要忍耐,别胡
思乱想。休息好,不可以倒下。”
“凯珊德拉怎么办?”我惶惶然地说,“难道你要她一个女人…”
“凯珊德拉不是普通的女人。”他用温柔的语气坚决打断了我,“她很强大,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对她而言我们无
谓的保护只是一种限制,你要相信她。”
末了我终于恍然点了点头,他仿佛终于宽下心来一般,笑容在黑暗中仍然潋滟无比。
“你先睡,什么都不要想。”他把我扶到床上,分明是黑色的眼中却有我为之疯狂一生的色彩,“我去解决一些收尾工
作。这里我早就做好了结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
然后他便转身出门,我翻身倒在清新柔软的床单上,再度被弥漫的黑暗包围,却切肤地知道,意大利朦胧鲜艳,油画般
的旖旎景象和那之中游刃有余的人,已永久地离开我。
雷格勒斯屏蔽了自己的脚步声,然后不紧不慢地下楼来到旅馆的后花园。雨已停了许久,深秋焦黄的草覆过脚面,枯朽
的表面上有苦涩的清香气味。地面依然湿滑,云已散开,上弦月藏在氤氲的雾气后半遮半掩。
他冷冷地笑了,